榕樹下,斑駁日光投影在地上,偶爾的一兩陣風,抖落葉片沾著的雨水滴答而落。
婧舒擁抱翕緣,發生那麼大的變故,她一定不好受「孩子,委屈你了…」
「姑奶奶,娘走了,她丟下了翕兒…」翕緣像個孩子般抽泣著
「姑奶奶知道,可你不能倒下,你就不想報仇麼?」婧舒撫摸著她的髮絲
翕緣渾身一顫「報仇?」
「槿兒之所以自刎是被顏家所迫,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槿兒慘死?翕兒,記住你的使命,只有你能奪回黎氏的一切」
翕緣霎時全身冰冷起來,一切都是顏家的計謀?也在宸的預料中麼?
「翕兒,不要被顏礡宸迷惑、他的心計何其高深,你絕不能對他動心」婧舒再一次提醒
「我沒有…」她低語,略微的心虛。
「隨他回瑞晟,做你該做的事,這也是槿兒的遺願,相信槿兒在天之靈也不會怪你不能見她最後一面的」
「嗯,翕兒明白…」
抬頭仰望蒼穹,流雲浮動,眼角的淚被風乾。心裡的疼痛卻不減,人生如戲。
呵,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就已經注定會有這樣的命運了不是麼?
翕緣笑了,淒涼的笑著。
忽然想起古廟那個算命師的話,到最後身邊的人都會不得善終?現在,莫不是應驗了麼?
也許,她應該遠離一切她愛的人,只有遠離才能避免他們受到傷害…
回到王府門口時,宸穿著那身暗紫長袍佇立於陽光下,給人以清冷,好似不易靠近的冰川。
那雙如曜的明眸裡,此刻正隱透著一種鋒芒,直盯得翕緣更添寒意。
「王妃回來得正好,本王要回瑞晟了,王妃就留下吧,休書日後奉上」宸此話一出,震驚所有人
翕緣卻是淡淡一笑「王爺說笑了,翕兒並無犯七出之條、您沒有理由休妻。再說了,一夜夫妻百日恩,既然我已是宸王的妻子,自然是夫唱婦隨了,王爺回哪,翕兒便回哪」
宸的心為之一震,給她離開的機會,她卻不領情,甚至將這樣的一番話說得極諷刺。
軒熠也不解,宸王都願意放她回來,她怎就執意離開呢?
「翕兒,你就不考慮下嗎?佟王府不讓你踏足,還有軒王府,軒哥哥的家亦是你的家」
翕緣聽到他這樣說,真覺感動,但她不能留下
「軒哥哥,翕兒如今是宸王妃,怎能在軒王府長居,你的好意翕兒心領便是。還勞煩軒哥哥多照顧爹,興許他只是在氣頭上,遲些日子就原諒翕兒了」
軒熠笑了笑,她總是有她的道理,讓人無法反駁「我會的,你節哀,珍重…」
筱櫟牽起她的手說道「我們會照顧好爹的…」
「謝嫂嫂,翕兒隨王爺回瑞晟了。軒哥哥,保重。」翕緣鞠躬,再深深看一眼這個並未在記憶裡留下過多痕跡的佟王府。
物是人非,滄海桑田、如今連唯一的牽掛都沒有了。
翕緣轉身「王爺請…」
宸不悅地揚長而去,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又一次賤踏他的心意。
然,她願意跟自己回去,心裡又竊喜,人果然很矛盾。
只是,這一走,必然意味著另一極端的開始。
上了馬車,翕緣不時向軒熠他們揮手道別。
再見了,都城的一切一切…
柳槿用她的生命解除了翕緣身世的危機,宸的解約亦拯救了佟王府,軒熠的證據挽救了溫納庚一家的性命。
蓉貴妃母子的如意算盤就這樣瓦解了,然,經歷生死的溫納庚等人也已懂得收斂。
佟毓川會因喪妻之痛而一蹶不振,剩下的阻礙是軒熠,他則被清邵調遣到邊境領兵,擇日遷離都城。
這山高皇帝遠的,整個西涼已是蓉貴妃和清邵的天下了。
至於婧舒,也決定回安穗鎮,待時機成熟之日便回瑞晟。
一切彷彿塵埃落定,彷彿又恢復了平靜,實際上卻什麼都變了,再回不到當初。
宸和翕緣等人來到城門的時候,還未出去,竟然被一大群士兵圍住。
接著,從士兵後走出一個人,那人便是清邵。
「王爺,太子把去路圍堵了」安涼抱拳道,此番進城他們只帶兩個侍衛,難道這西涼太子想造反?
馬車裡。宸冷哼,對著翕緣說「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別下來…」
翕緣也能預料事態的發展,清邵雖然忌諱宸,但這次進城只帶寥寥無幾的隨從,他又怎能放過這擒賊先擒王的機會。
呵,只可惜、他低估了宸。
宸雙手環抱,天生就帶一種威懾的霸氣,面對大批士兵仍泰然自若的模樣不禁讓清邵心虛起來。
「不知太子還有何事?」宸風清雲淡的問
一時間清邵竟慌了「這…」
恍恍神後他才說「宸王必須留下佟翕緣,否則本太子不能讓你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