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依纖看到小孩子明媚的笑臉,心情也好了不少,自然地伸手想將撲過來的蘭溪然接住,卻被身邊的男人拉住了手。
蘭溪然也被某人的另一隻手拽到了一邊,白依纖莫名其妙的轉身問獨孤璃,「你幹什麼啊?」
「不准抱別的男人。」獨孤璃丟開蘭溪然,一臉正經,「小孩子也不行!」
白依纖頓時無語,這個男人怎麼能這麼小氣?
可是看著他那張臉上不再是喜怒難懂的假笑面具,而是有些彆扭的板著臉,白依纖突然覺得這個男人有時候真像小孩子。
而且,現在的他,看起來越來越像個平常人了,也比以前更帥了。
白依纖一直知道他心思難測看人卻看得很清楚,只需一個眼神就能猜到她的想法。可是她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因為在意她的感受而去改變自己。
很多年前的現代,所見所聞告訴她,不要妄想一個男人為你改變,就像你不能妄想你會是花花公子最後愛的人。白依纖一直奉為真理,從來沒有奢望過,就算和獨孤璃在一起了,也只是覺得順心而為,畢竟他們之間的問題很多,只是兩個人都沒有提罷了。
可是,現在白依纖越來越發現她想錯了,獨孤璃對一個人怎麼樣,完全在於他的心。如果他在乎,你就是他手心的無價之寶,就像今天,他會為了你一個小小的要求,放下王爺之尊,來到這種狹窄的小巷子,給一個平凡的不知名姓的人治病。
白依纖不去想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乎了會怎麼樣,她只想好好的把握現在,活在當下。
蘭溪然看著獨孤璃板起的臉,似乎有些被嚇到,站在一旁不敢說話。
白依纖伸手拍拍獨孤璃的臉,嘻嘻笑道:「阿璃,你嚇到小孩子了。」
說完也不理他,轉身拉過蘭溪然的小手往屋裡去了。
「溪然啊,荷雨蝶姐姐有事走不開,特地請這位哥哥來給你娘治病的呢!」白依纖一邊走一邊跟蘭溪然說著。
「這位哥哥也是大夫嗎?」蘭溪然偷偷回頭看了獨孤璃一眼,小手捏緊了白依纖的手。
白依纖瞇著眼笑,「當然啊,他也是醫術很高的神醫哦,只是平常人他不幫人治才不被大家知道的,而且他是月姐姐的相公哦!」
蘭溪然眼神還是有些懷疑,回頭偷偷的瞟了一眼冷著臉的獨孤璃,正好獨孤璃冰刀般的眼神落在一大一小握在一起的手上,凍得蘭溪然身體一個瑟縮,然後另一隻手拉了拉白依纖的裙擺,示意她低下身來。
白依纖見他表情認真,十分配合的蹲下來聽他說話。
蘭溪然湊到白依纖耳邊『悄悄』的嘀咕道:「可是這位哥哥有點凶,溪然不喜歡他。」蘭溪然也覺得背後說人壞話不太好,可是這哥哥眼神太冷,他真的有些怕。
白依纖一聽這話就想笑,回頭看獨孤璃,果然臉色更難看了些,眼神也更冷了些,以他的內力,蘭溪然的聲音他肯定聽得一清二楚,不變臉才怪。
看著獨孤璃的臭臉色,白依纖玩心大起,她忍著笑一本正經的問道:「溪然,你不覺得這位哥哥長得很好看,又高大英俊嗎?」
「就因為這樣月姐姐才嫁給他的嗎?」
這個問題讓白依纖一愣,馬上她又沒在意了,頂著某妖孽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刀子眼神,白姑娘很不厚道的點頭,「是啊,不然我為什麼要嫁給他?」
獨孤璃眉心一蹙,眼神更加冷了幾分。
蘭溪然又回頭偷偷看了一眼,然後皺著眉頭仔細認真的想了想,才回道:「月姐姐,我長的也好看,大家都這麼說的。而且,雖然溪然現在還沒有他那麼高,可是溪然長大了就會有那麼高大英俊的,所以,姐姐你等我長大了也嫁給我吧!」
「噗——」看著小鬼頭人小鬼大的認真樣子,白依纖終於忍不住笑噴了。
獨孤璃也終於忍不住上前直接將小男孩提著領子扔到一邊,然後強勢的摟著白依纖的小腰,霸道的宣誓:「她是我的。」
白依纖一聽這話,更加笑的腰都直不起來了,「阿璃,你,你真是……」笑得太厲害,說話也有些不利索了。
獨孤璃摟著她就往屋裡走,真是後悔來這個鬼地方了,一個小屁孩也敢口出狂言,甚至覬覦他的娘子,偏偏又不能跟小孩子計較,他只想快點給人看完病快點帶著她離開。
直到被獨孤璃按在顧海蘭房間的桌子前坐下,白依纖才說完整了那句話,「阿璃,你真幼稚!」還邊說邊笑著捶桌子。
「你再笑我不介意用事實告訴他,你是我的!」獨孤璃卻邪笑著在她耳邊丟下一句話。
白依纖果然立刻住了嘴,他的眼神,白姑娘不可能不懂,直覺告訴她,在獨孤妖孽面前要懂得見好就收,不然會死的很慘。
所以,白姑娘是最識時務的人。
獨孤璃放過她走到床邊,青紗床幔垂著,擋住了裡面的人,只有一隻細嫩白皙的手伸出來。
蘭溪然站在床邊一臉的緊張,卻沒有說話。
「多年憂思過重,鬱結於心,初期又沒有得到治療,她的身體已經透支了,做好最壞的準備吧。」半晌,獨孤璃收回手,平淡的丟下了這麼一句。
「沒有一點辦法了?」白依纖起身,雖然她想過,可是被確定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我會救她,但是也只有半年的時間了,半年之後,就真的是回天乏術了。」獨孤璃的聲音並沒有半點變化,人命在他眼中並不算什麼,談笑間都能血流成河的喋血王爺,他已經很難再有類似於同情的感覺了。何況生老病死,皆有定數。
白依纖看一眼呆立在旁邊的小男孩一臉的木然,心突然一抽,直面生死輪迴對於一個七歲的小孩子,是不是太殘忍了?
獨孤璃卻想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他終將要學會長大,這是一個男人該承擔的。」他的聲音很平穩,卻透著不容反駁的力度,世事無常,男子漢大丈夫,總要學會在逆境中成長。
白依纖還想說什麼,卻聽到那邊傳來蘭溪然堅定的聲音:「你說的對,我是個男子漢,娘教過我的,就算娘不在了,我也要好好生活,照顧姐姐。」小小的臉上一片肅然,莊重而堅強。
可是睜大的眸子中還是蓄滿了淚水,再早熟,他也只是個七歲的孩子,面對娘親的病危,那樣傷心難過痛苦的心境,沒經歷過的人根本不會懂。
獨孤璃開了藥方,白依纖讓留守在蘭家附近的吟霜宮人去買藥煎藥,蘭溪然卻堅持讓人教他,他自己弄。
白依纖看著那個彷彿一瞬間就成熟了的孩子,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感受,各種感觸混雜。
雖然只有半年時間了,但是蘭溪然卻說他會珍惜最後的半年,好好做娘的乖兒子。
臨走前,還強顏歡笑的跟白依纖說,他會努力變成一個真正的男子漢,保護娘親和姐姐。
「阿璃,除了那個位置,你還有別的心願嗎?」回府的馬車上白依纖突然問道。
獨孤璃沒有回答他,而是摟著她反問道:「你有什麼心願?」
白依纖咧嘴笑,「我的心願很多啊,以前我最大的心願就是找花花啊,還有就是和我家夜美人一起逍遙江湖黑白配啊!」她似乎真的沒有什麼偉大的願望,只想和在乎的人一起好好生活而已。
「為什麼你的心願是找荷雨蝶?你以前認識她?」雖然他更不爽的是後一個心願,可是獨孤璃還是問了前一個。哼,後一個你這輩子都實現不了了!
夜行一直是獨孤璃心中的一根刺,拔不掉砍不斷只能無可奈何。
他知道他們之間沒什麼,卻還是不爽白依纖對夜行的態度,可是他知道這也是白依纖的底線,他要是越過去,絕對討不到好。
白依纖一愣,頓了一秒就反應過來了,「我很小的時候啊,師傅告訴我她會是我最好的姐妹,讓我去找她啊。呵呵,事實證明確實沒錯啊!」差點就說漏嘴了,還好反應快能圓謊。
獨孤璃卻又問道:「毒女白衣還會預知未來?」
「是不是預知未來我不知道,但是這確實是真的啊!我和花花相遇簡直是相見恨晚啊!再說了,我師傅很神的。」白姑娘雖然有些扯,但是最後一句話卻是真話,雖然她說的師傅和獨孤璃說的師傅不是同一人。
獨孤璃不想跟她糾結於師傅的能力這個問題,又換了一個:「那你現在的願望是什麼?」
「就在剛才,我又有了一個願望,那就是我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給孤兒一個家,一個遮風擋雨的家。」白依纖看著他,眼神堅定而認真。「還要教他們讀書識字,不讓他們走上歪路。」
她都想好了,聯合她和荷雨蝶的現代知識,讓吟霜宮變成這個世界上的第一所孤兒院,還要開辦希望小學,讓沒有家的孩子們都能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