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凝露卻並不願鬆口,「來人,將這個爛嘴的丫頭拖下去。」
她身後兩位侍女聽命的上前,卻被白依纖攔下:「鶯兒只不過是為露夫人不平,說琳夫人未將你放在眼裡,這般維護露夫人怎還好意思怪罪?」嘴上說是維護,話中卻滿是譏諷。
她甜膩的娃娃音一出,四處的人都看了過來,都低身行禮。
阮凝露卻像是被突然踩了尾巴的貓兒,尖聲叫道:「上官淺月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霸著王妃的位置爭奪王爺的寵愛就罷了,還出去外面和野男人勾三搭四的,你不要以為你就真能踩到我阮凝露的頭上了,你們不過也是個為別人作陪襯的綠葉罷了,花若琳那個賤人是,你上官淺月也是。又得意得到及時?」
之前和白依纖結的怨還沒解決,那天皇宮宴會上白依纖和獨孤璃的琴笛合奏,更是讓她怒火中燒,回來後王爺下令不准去打擾王妃,所以她今日才見到白依纖,積聚已久的怒氣當然收不住,一下子就爆發了。
白依纖「……」她真的只是想逗逗阮凝露,順便為那個叫鶯兒的女子解圍,真沒想到阮凝露會立刻變潑婦。
阮凝露見白依纖一臉錯愕的樣子沒有說話,以為她是被自己鎮住了,嘴角的笑意變大:「你還真以為王爺寵著你是真心愛你?你別做夢了,整個王府,多少人曾夜宿王爺枕邊,可是,所有人都得不到他的心,上官淺月你以為你就是特別的嗎?不怕告訴你,就連那張『綠綺』都是……」
「阮凝露,當心風閃了你的舌頭。」不知何時,花若琳伴著獨孤璃已經來到了這裡,她冷聲打斷阮凝露的話,淡定的坐到屬於自己的位置上,端起了茶杯。
獨孤璃一言不發的坐下,阮凝露才發現自己一時嘴快,差點闖了大禍,連忙跑到獨孤璃身前,嬌柔的行禮請安,剛才的囂張跋扈收斂殆盡。
「王爺,凝露等你等了好久了。」撒嬌著靠上獨孤璃,眼中滿是委屈。
「嗯,委屈你了,既然大家都久等了,那麼開席吧。」獨孤璃輕輕的拍拍她的背,讓她回自己座位。
溫柔的神情和語氣,眾女子覺得心都酥了,在座唯有兩人不同。
花若琳嫻靜的品茗,一貫冷漠的臉不動如山;白依纖看著滿座的紅粉佳人,和身旁的男人,心中有些莫名的鬱結。
多少人因他這張臉和這份偽裝的溫柔迷失了心,在他眼裡卻絲毫不見她們的剪影,如此冷漠狠絕的男人,又有誰是他心間的那份珍藏?
在他眼裡,她白依纖是不是也和這在座的眾女子一樣,只是可有可無的玩伴?
「凝露,你是該管好自己的嘴了,有些不該說的話,不該亂傳的謠言,我不想再從你嘴裡聽到。母后當初讓你嫁進璃王府時曾說『瀘西王爺的千金知書達理,頗有皇室風範』,你莫要辜負了這名頭才好。」席間獨孤璃的聲音清雅淡然,卻讓在座的人都聽了個清楚。
阮凝露低聲說「知道了。」下面各人都斂了神情,兢兢業業的吃飯。
白依纖嘴角微揚,他果然明白她的想法,今日這場晚宴,沒有白費心機。
飯後獨孤璃說今晚還在花若琳那就寢,摟著她就走了。
各人或艷羨或妒忌的看著他們走,阮凝露陰狠的眼神落在白依纖身上,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幾個洞。
要不是白依纖故意用話激她,她怎會在獨孤璃面前失態?
「阮凝露,有什麼難聽話你給我一次性說完,有什麼歹毒心思你也可以衝著姑奶奶來,別老是躲在陰暗的牆角長毒蘑菇!」白依纖從來不跟她客氣,走過她身邊時丟下了這麼句話,然後揚長而去。
阮凝露捏緊了拳頭,恨不得咬碎一口銀牙,卻也只能看著她的背影無可奈何。
泡了澡後,白依纖躺在床上睡不著,突然想起那晚獨孤璃看到她發呆,然後抱著她睡的場景,他的身上很涼,夏天靠著睡很舒服。
其實她想不通他若即若離的態度和若有若無的示好到底是為何,她總是妥協於他,如今居然不明不白的同意了陪他走這一段驚險的旅途,可是,她不知道深沉如他到底在想什麼。
又為何要將她留下?他的江山天下,不可能沒她不行。
……
伊水居
「纏顏之厲害,還真不愧為天下三大奇毒之一。」一身碧衣的蒙面女子收回把脈的手,淡淡的道。
榻上的陌語姍放下衣袖,蒼白的臉上露出溫暖的笑意。
獨孤璃眼中閃過一抹心疼,手中捏著的茶盞緊了緊,「姑娘有幾分把握?」
女子到他對面坐下:「八成。」頓住,給自己倒杯茶,「而且不是根治的解藥,只能暫時控制毒性。」
她微微撩開面紗,將茶杯輕觸唇瓣,不再多言。
她雖然被稱神醫,但只是個人,不是神。
「完全沒辦法嗎?」獨孤璃聲音有些乾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潤嗓子,看著對面雲淡風輕的女子。
她並不像傳言中說的千面郎君,而是整個人都很穩,很淡,沒有給人那種跳脫多變的感覺。
換上女裝,就算蒙著面紗也掩不住完美的身段和妖嬈嫵媚的氣度,眉眼間像是一直在微笑,卻又有股淡漠的味道。
「王爺也是一手醫術過人,這麼多年來也只能依靠幽曇不是嗎?花舞能不用幽曇製出臨時解藥,可是花舞是醫者,包治百病,對毒卻是精而不專,所以根治的解藥無能為力。」她說著放下杯子,起身離開。
走了兩步又回頭:「一年份量的解藥過幾日我會親自送來。」
獨孤璃起身,優雅而有禮:「那就多謝姑娘援手了。」
「你不用謝我,我只是報答你助我離開朝雲而已,自此後我們兩不相欠。」話落,人已在屋外了。
獨孤璃垂眸,難道就真的只有白衣能救她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