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
牡丹花雍容華貴,端莊典雅。月季花池裡,花開正艷,猶如琦麗的彩霞落入了人間。一簇簇丁香花,紫色的顯得那麼華貴,白色的是那樣潔白無瑕,它們相互簇擁著,在微風吹動下,像一個花的搖籃。
「諾姑娘,拜託你幫忙將這藥端到大少爺的房間。」篦斕一臉著急,可能是有什麼急事,眉頭緊皺。
「哦。」諾爽快地答應了,「可是秦如離的房間在哪裡?」
「梧蕭齋。」說著,篦斕匆匆忙忙地走了。
大少爺,秦如離。聽說,一直中毒不清,從四歲開始就臥病在床,常年不離開梧蕭齋。諾對這個人很感興趣。
梧蕭齋——
漫天的櫻花紛紛揚揚地灑落,飄舞到地上,留下一地的粉色。陽光為櫻花鍍上溫柔的金色。好一地的絢爛,在那零落的絕美的舞步。絢爛之極終歸於平淡,張狂一時的美麗終化成一地的纏綿。一片輕柔的櫻花瓣,輕輕地飄入溫柔的掌心,淡淡的妃色,帶著個美妙的生命,消逝……
諾輕輕敲了一下門,屋內,傳來魅惑般的聲音,「進來。」
諾輕輕推來門,紅色的繡牡丹的宮紗,紅梅梨花木屏障,下面擺著一盆幽雅的蘭花,地上鋪著桃紅色地毯,左邊的牆壁上掛著一把紋龍青色佩劍,諾暗想:莫不是進了一個女子的房間?大概是走錯路了。
「篦斕,今天怎麼來這麼晚?」從屏風內傳來一聲柔和的聲音。
諾一時尷尬,不知說什麼好,終於幽幽地開口了,「篦斕有事,叫我來幫忙。」
「哦?」屏風內傳來急促的呼吸,「……你、你叫什麼……名字?」
「諾,至尊·;;諾。」諾不急不慢地說道。
接著,裡面的呼吸聲開始平靜,「大瀟好像沒有『至尊』這個姓氏。」
「姓氏是人叫出來的,『梵天』這個姓氏也不是叫出來才有的?」諾挑著眉說道。
裡面的人開始笑起來,「還真是有趣,聽說四弟收留了一個叫『諾』的女孩,這個人『非同凡響』,是你嗎?」
諾左邊的臉開始抽搐,是誰在她背後八卦的?
「藥呢?別愣著,端過來。」裡面的人的呼吸又開始急促,但還是很柔和地說道。
救人如救火,諾顧不得禮儀,忙跑過去。
諾一抬眼,就看到了一張傾國傾城的臉龐。
那是一位穿著朱紅色錦緞衣衫的絕色美人,松懶懶地斜臥在榻下,皺著眉,一頭絲綢般光滑的黑色長髮披瀉下來,如瀑布一樣,臉色蒼白,神情激動,嘴唇是紫色的,大概是多年嘗藥的原因吧!看似中毒不輕。
諾將碗遞到美人手中,美人拿到藥,手顫抖著,連碗都拿不住,他吃力地吐出幾個字,零零散散,「……喂、喂……快……」
喂?諾捻起勺子,喂到美人口中。
那美人睜著一雙琉璃一樣的眼睛瞅著諾,嘴角微微帶笑,卻並沒有說話。
「呃,這位漂亮的姐姐。」諾猶豫著開口。「你怎麼在秦如離的房間了?」莫不是秦如離的妻子吧?可是還沒聽說大少爺娶妻了。
美人兒抿嘴一笑,真是百花失色,傾國傾城哪!
「呵呵。」美人輕聲笑著,「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姑娘能喚我『哥哥』。我就是秦如離。」
疑惑地將目光從他那絕美的臉上往下移了移,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有喉結,真的是男的!
喝完藥秦如離的病開始越發嚴重,呼吸越來越急促,手捻成了拳頭,皺得眉更深了,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諾不知所措,怎麼辦?諾一把抓住秦如離顫抖得厲害的手,給他把脈。
怎麼會這樣?諾再三把了幾遍,他、他中了「萬艷窟」的毒,「一滴萬艷窟,十載夏暑苦。」他怎麼會中這種毒?
「……諾,你可以……走了,這是藥的副、副作用,一個時辰後……便會恢復。」秦如離面對這種痛苦已經麻木了,很平和地說道,但是豆大的汗珠以及浸濕了他的衣服。
「混蛋!」諾一臉憤怒,「你給我振作點!」
諾也不知道現在在這裡會有什麼忙可幫,陰陽眼起不了任何作用,該怎麼辦?她又沒有內力,諾臉上也開始冒汗。
要不,換血?可、可是,影的血具有百毒不侵的效果,她的血有什麼效果啊?算了,碰碰運氣!
諾一口張開嘴,一口虎牙,咬破了白皙的肌膚,鮮血如一朵朵梅花綻放,一點一點化開,一滴一滴,滴在秦如離乾裂的嘴唇。
秦如離感到嘴邊有一股腥甜的味道,好像鮮血的味道……
「恩……」秦如離慢慢正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白皙的藕臂,上面開著多多梅花。
「諾,你這是?」秦如離看著諾的舉動,一頭霧水,只是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沉浸在這種味道當中,比往日更加清爽。
「解毒。」諾回答地很簡單,但是,自己也不知道她的血有什麼效果。
「你?」秦如離不太相信地看著這個七歲的孩子居然能夠幫他解「萬艷窟」毒,多少洛陽的名醫、大夫都束手無策,這個只有七歲的孩子怎麼會?只是自己的身體告訴自己,這種氣息是自打四歲後再也沒有的感覺。
諾淡淡點頭,然後又搖搖頭,一雙大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秦如離,很澄澈,很乾淨。
秦如離用手撐著,吃力地扶著榻的邊沿,好像醉酒的大漢似的,踉踉蹌蹌地努力站起來,嘴角邊的一抹諾的鮮血更是妖艷,慘淡的一笑,朝梨花木雕牡丹的門走去。
諾並未去扶秦如離,秦如離也沒說叫諾扶住。
少頃,諾幽幽的開口了,「秦如離,我可以想辦法解你的毒。」
這時,一陣風吹來,不知是無心,還是有意,吹開了窗,吹進了三千繁花,好像是一場櫻花雨,煞是浪漫。
秦如離轉過身,在一次慘白地一笑,好像一朵殘落的櫻花,一抹紅色在唇邊甚是妖異,「你知道我中了什麼毒?」
諾只是聽獄講過,但是只是大概感覺認為是「萬艷窟」,猶豫了一下,說道:「萬艷窟。」
秦如墨眉頭皺了起來,用另一種眼神看著諾,看得諾渾身不自在。
「你怎麼知道的?你有解藥?」秦如墨直勾勾地看著諾。
諾向後退了一步,說道:「我暫時沒有,但是可以『換血』。」
「『換血?』」秦如離的眉頭皺得更深了,蒼白的臉上更顯得無力,「你剛才就是在『換血』?」
「不,」諾輕輕說道,「我只是讓你飲我的血,我可不想看見有人在我面前撒謊!明明很痛苦,但是還這麼麻木!」
「十日櫻花作意開,繞花豈惜日千回?昨宵風雨偏相厄,誰向人天訴此哀? 忍見胡沙埋艷骨,空將清淚滴深懷。多情漫作他年憶,一寸春心早已灰。(《櫻花落》清-蘇曼殊)」紅衣少年嘴角勾起了一個優美的弧度,好像綻放的絢麗的櫻花,「諾,你懂其中之意嗎?」
諾搖搖頭,雙眼澄澈無雜質,說道:「我不懂詩文。」
櫻花殘落,一時的溫柔。
漫舞紛飛,片刻的芳華。
瑰麗的劍芒,詩情的畫意。
紅衣少年慘白地笑容,
印刻在這美麗的瞬間。
如同櫻花觸碰到指尖的芬芳。
縱使是剎那芳華,
縱使是曇花一現。
至少至尊記得,
這曾經美麗的痕跡:櫻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