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樹下,婆沙裊裊。
幽冥竹下,翠竹幽幽。
湖心小築,古色古香。
漣漪湖畔,微波粼粼。
「葉、獄、諾、寒、沫,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了!」影端著古色古香的酒杯,端詳片刻,一口氣喝了下去。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葉一頭霧水,問道:「今天是第幾天了?」
「第幾天?你還好意思問。」眾人異口同聲地說道,「一千零九十四天!」
「一、一千零九十四天?」葉一頭霧水。
諾翻了一個白眼給葉,說道:「枉你數學那麼好,不會做除法算數嗎?」諾稍停了一下,看了看獄,「獄,你給笨蛋葉子翻譯一下!」
「小葉子啊!今天是第二年三百六十四天,差一天就滿三年了!」獄竊笑,骨子裡的嫵媚。
葉反翻了一個白眼給獄:「別叫我小葉子,我還小燕子呢!」這名字讓葉吐得出來,好像小太監。
「對!可別叫小葉『小葉子』了!」寒語重心長地說道,心裡卻巴不得看葉聽了「小葉子」這名好看的臉色。
獄見機灌醉寒,說道:「好啦,以後不叫了!寒,我賞你一杯!」說著將一杯液體為藍色的酒給寒。
「啊!?」寒驚叫,嘴巴變成了一個「O」形,「小獄,你沒下毒吧?」
「放心,如果下毒了我幫你收屍,」諾湊過來,不忘說上一句,「你要火葬or(或者)海葬?」
冷,好冷的笑話……
「小芸怎麼還沒回來?」寒趁機轉移話題,找機會把酒倒掉。
葉撫著下巴,說道:「不會迷路了吧?難道沒開『GPS』?這個芸路癡!」
「路上遇到帥哥了吧?」影趴在桌子上,懶洋洋地說道。
「帥哥?」諾笑著說道,「按芸那美男標準,估計真有這樣的人就能成『國家一級重點保護品種』。古往今來,除潘安潘公子才勉勉強強算半個。」
「阿嚏!」
葉的臉陰沉下來,悶悶地說道:「有殺氣!」
沫正在一旁嚼口香糖,偏偏被一句「有殺氣」一驚,把口香糖都嚥下去了,「唔、唔。」
沫還來不及反應過來,眾人回頭,一驚!此人竟是芸!
芸纖細的玉指指著其餘六人說道:「在我不在的時候八卦了多少次?」
「 一次!只有一次!」大家異口同聲地說道。
「我敢保證,」沫堅定地說道,「我一句話都沒說,我在嚼口香糖。」
「口香糖呢?」眾人問道。
沫支支吾吾了半天,「被我吞了下去。」
暈……
「這能怪我嗎?還不是葉的那句『有殺氣』害的?」沫裝得像一隻無害的小貓咪。
「我怎麼打的噴嚏不止一個?」芸坐下,大口喝起了酒。
「那是因為你感冒了!」眾人再次異口同聲地說道。
獄一把奪走了芸手中的酒杯,聞了一聞,說道:「你喝的是不是我給寒的那杯?」
「Blue or red ? (藍色還是紅色的?)」葉用同情的眼神看著芸,「不過,你不用擔心,諾會給你收屍哦!你是要火葬or(或者)海葬?」
「我可不是義務收屍哦!」諾眨巴著雙眼,「葬禮我主持。費用嗎?到你銀行會賬。放心,葬禮肯定很有品位。」
這個笑話好冷……
芸狠狠地盯著獄,獄擺擺手,笑著說道:「放心,就放了一點點安眠藥。」
「『一點點』是多少?」芸質問道。
獄嫵媚地笑道:「不多,只放了五粒,按芸的體質是受得了的。」
「黑腹!」芸留下一句話,栽倒在了桌子上。
一個時辰後,至尊鐵騎一個個醉醺醺地倒在地上,像一灘死泥。
「……小、小影,念、念一首詩改一下氣氛……」諾抱著「龍年」酒說道。
「諾,你、你認為……現在我能改變氣、氣氛嗎?」影看了一眼一個個醉得爛熏熏的至尊鐵騎們,一臉無奈。
諾回到道:「就當……你念給我聽吧!」
「好!」影趴在桌子上懶洋洋地吟誦道,「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 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 醒時同交歡,醉後各分散。 永結無情游,相期邈雲漢。」
「影,」諾抿了一口「龍年」說道,「為什麼是『對影成三人』?」
「要不改成『對諾成三人』?」影歎了一口氣,「惟寂靜,出言語。 惟黑暗,成光明。 惟死亡,得再生。 鷹揚虛空,燦兮明兮。」
夜色朦朧,輕紗似的月光若隱若現,醉酒當歌,人生幾何?相傳,人死後有三種歸宿。
第一種,上善若水,無私無慾,死後上西方極樂,得道成仙,受人景仰。
第二種,平庸平凡,無善也五惡,死後輪迴再生,迷茫於紅塵,也就是景仰者——人類。
第三種,無惡不作,無所顧忌,死後下修羅地獄,成妖成魔,無論是生是死都讓人毛骨悚然,因此永不超生。
有些人,為善施德,但終究逃不過一個「欲」字,只好在凡塵中無限輪迴。
有些人,上善無私,看似無所慾望,其實靈魂早已空洞,卻受人景仰,可是終究還是逃不了一個「欲」字。
還有些人,笑看生死,快意人生,唯我獨尊,桀驁不馴。比起那些神、仙更真實,有「欲」便求,樂得自在,雖為妖、魔但不愧其名,不枉為一世至尊——
九天之上,玄月掛於蒼穹。
銀色的光芒一瀉而下,如螢光般三三兩兩聚於被譽為「永劫之地」神月陣之上。
相傳,神月陣隱於「永劫之地」千年聚一次月之精華。具有神秘的靈力,能夠打開時間的裂縫。不過只是一個傳說,是真是假誰也不知,誰也不曉。各國都曾經派來考古學家來證實這個傳說,卻誰也找不到「永劫之地」的真實地點。
而碰巧被光柱吸引來到永劫之地的人都說那地甚是玄乎,走進黑暗暗地不見一無,昏昏默默,查查冥冥。不分南北,怎辯東西。黑煙靄靄撲人寒,冷氣陰陰浸體顫。人跡不到之處,妖精來往之鄉。一時地顫如山崩,響如共工怒撞不周山,似掉入萬丈深淺地穴,讓人如走過一遭地府,出來時如數百年不見太陽光,億萬載難瞻日月影,壯者斷三魄,弱者斷二魂,下半生便只能在床榻上度過了。
永劫之地,神月陣。
四面梨花環繞,微風輕拂、梨花飄飄,蔓延著一股淡淡的梨花香。梨花林中幾棵梨花突然快速地移動位置,成片的珠沙羅曼,成片的金枝玉葉,以及神月鎮旁升起的淡淡青煙。
他,一席銀衣飛舞捲起一夜惆悵,銀絲在冷風之中搖曳。男子,清淡出塵,俊逸非凡俊美突出的五官,完美的臉型,一雙劍眉下卻是一對細長的桃花眼,幽暗深邃的冰眸子,顯得狂野不拘,一種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氣,一種並非凡夫俗子能有的美。
忽然神月陣上光芒萬丈,煞那間,神月陣旁的枯死的雜草忽然間起死回生,遍地的金枝玉葉、彼岸花曼珠沙華。
他勾起一絲微笑:「玄月,千年之約我沒忘。」他平靜的話語,恍若昨日。
「我也從未忘過。」九天之上,從玄月中走出的女子,她喚作:玄月。
女子蓬亂的青絲交錯。她是玄月之神,但與常人無異,絕色傾城,當之無愧的佳人,女子披著一件狐皮斗篷,露出了白色的裙擺,裙擺上繡著雨荷,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發上僅插著一支晶瑩剔透的水晶梨花簪,耳垂上掛著一對飽滿的梨花耳墜。
她的發……很美,很美,媚而不俗,似有萬種風情,淡淡的妝容,淡淡的微笑,卻深入人心。
她浮於半空,而青絲卻垂於平地。一陣風吹來,青絲舞到了他的面前,絕美的男子伸出了修長的手指青絲纏於指間。
「你和以前一樣。」男子依舊平靜地笑。
玄月勾起自己的髮絲,玩味地看著男子:「你也是。」
「這千年你想過我嗎?」玄月輕輕地如一根羽毛輕盈的飄了下來,她很淡定、從容。
「沒有。」還是笑,真實的笑,骨子裡的溫柔。
女子皺起了眉,但臉含笑意,她不信,因為這銀髮「君原不老,因月白頭。」
他看著她,她看著他:四目相對。
「我想聽你的琴。」女子的聲音靈動至極,在神月陣之上迴響。
他抽出古琴,席地坐下,修長的手指在其中穿梭。
她悄然而至他的身邊,靜靜的坐下。垂下眸子,平靜的看著這絕美的男子。
既不曖昧,又不疏遠。
指間瀉出一首《鳳求凰》,玄月完美如泉鳴般的嗓子唱響了這錦言佳句:
有美一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徬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于飛兮,使我淪亡。
(鳳求凰·琴歌 王實甫)
一曲完後,男子溫柔的眸子看著女子,女子有些不好意思了。隱隱想開口,又止住了。女子伸出手指,可她的手指早已傷痕纍纍,白絹裹著手指,吃痛地彈了起來玉手輕佻銀弦,雙手在古琴上撥動著,聲音宛然動聽,有節奏,以琴代語,宛如天籟之音: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我恨君生遲,君恨我生早。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我離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化蝶去尋花,夜夜棲芳草。
(《全唐詩續拾》卷五十六,無名氏五言詩。配合全文略有更改。)
過了許久,結束了這首曲子的彈奏,緩緩站起,卻又無力地倒下。女子臉色蒼白,一曲完後神情激動,好像還有話沒說,曲雖完,但人已殘。
「又是一場輪迴,」他望了望男子「至尊她們還好嗎?」
「她們很好。」男子輕輕的道。
女子腰上一緊,有一些失措,很快回過了神。
女子安詳的靠在了男子的懷邊,很是不捨,貪婪的往深處鑽,久久不肯閉上雙眼,淚水濕透了男子的衣衫。
如流蘇般細長的睫毛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女子閉上了雙眼,化成了羽光。
一陣風吹過,刺骨的寒冷。
兩滴淚水交融,滴落在神月陣,聚成光輝直插玄月。
寒風中男子苦澀地笑:「鳳求凰,鳳囚凰,鳳何以囚凰?」
剎那間,梨花飛舞,淡淡的梨花香在永劫之地靜靜的蔓延。
玄月依舊高掛於空,帶著淡淡的憂傷,好像玄月女神美麗的發。
像黑色天鵝絨襯底般的明淨蒼穹上星光寂寥。
千年的公約啟動:
惟寂靜,出言語。
惟黑暗,成光明。
惟死亡,得再生。
鷹揚虛空,燦兮明兮……
千年一回的等待,命運的輪迴。
旋轉…… 旋轉……
至高無上,
唯我獨尊,
至尊鐵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