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拿出那條沒有尾巴的黑龍,敖夜抑制不住眼角的那抹酸澀,再一次把周續續緊緊的擁入懷中:「給你,我所有的黑龍都給你,那是我自己親手雕刻的,沒有假手於任何人,只是我一個人雕刻的,你懂嗎?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如果懂了,明白了,就醒來好嗎?求求你,再醒來好嗎?」
「我要怎麼做?怎麼做你才會醒來,才會原諒我?」敖夜覺得自己再也支撐不下去了,這個女人,這個自己深愛的女人,竟然是自己親手打傷的,是自己用上了全身的功力去擊傷的,如果當時沒有雷神那拚死的一擋,現在這個女人會在哪裡,會在哪裡?為什麼?自己怎麼會這麼的殘忍?愛啊,自己是真的愛這個女人啊……
「雷神,白如冰,告訴我,她還會醒來嗎?」敖夜需要,需要從別人口裡得到肯定,即使知道別人給的答案會是安慰,會是憐憫,但他需要,他真的需要,他根本接受不了周續續即將離開他的這個事實。
「王,你先回宮休息一下吧,續丫頭沒有性命危險,醒來只是遲早的事。」雷神的話,說出來沒有任何的說服力,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周續續還會不會醒來,還能不能醒來。
哀大莫過於心死,心死了,還會有醒過來的可能嗎?
「是的,她早晚會醒的。最後的那一刻,她說的是她愛我,我相信她,她會一直愛我,不會丟下我的。」此時敖夜,像錯亂了神智一般,選擇了自欺欺人,他知道自己不能就這麼沉淪,他是王,是龍王,還有很多事等著他去做。
這,就是帝王的無奈。
「不過,我不會回宮,我要一直陪著她,我要每天陪她說話,每天陪她看風景,每天陪她一起用膳,還會陪她一起沐浴,陪她做一些我從來都不曾陪她做的事,直到她醒來為止,直到她願意再回來我身邊為止……」敖夜留戀的吻一個一個的落在周續續緊閉的眼上,述說著他的衷腸,述說著他的柔情……
沒有一點猶豫,沒有一點隱晦,他所有的愛,所有的情,所有的痛和留戀就這樣展示在人前,他敖夜,是真的愛她……
不會覺得羞澀,不會覺得尷尬,所有人都沉浸在這憂心的靜謐與渲染的感動中,無法自拔……
姥姥的淚,又突兀的落下。但她卻在真心的微笑著,小姐有多愛敖夜,她非常明白,不管敖夜曾經做過什麼,她相信小姐都會原諒,因為小姐,是真的愛敖夜,愛的異常深,異常烈,有敖夜這麼真心的守候著小姐,她知道小姐一定會醒過來。
從這一刻起,姥姥忽然不再恨敖夜,他敖夜,也終究只是一個皇室的無奈者。她也忽然不再怨雷神,他雷神,是她這一輩子唯一深愛過的男子,轉頭望向身邊的雷神,深情的目光滯留在他花白的鬍鬚上,這麼多年過去,他們都老了,還在計較什麼呢?又還有多少時間可以讓彼此錯過呢?
姥姥笑了?姥姥望著自己笑了?雷神在這片刻恍然迷失了自己,多少年了?多少年沒看到她笑了?即使那笑中有著無盡的滄桑和殘忍的歲月的痕跡,但她在他眼裡,依舊是那麼美,那麼柔,一如當年掀開紅蓋頭下那張嬌媚俏麗的花容之面。
在他的心裡,她從來就沒有變過,她永遠是他雷神唯一的妻子。是的,姥姥曾是雷神的妻子,他們曾經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但是在那件事後,他們各為其主,滅絕了夫妻的情分,埋葬了同床的奢望。雷神,出家做了和尚,姥姥,甘願淪為奴婢,他們刻意忽略了夫妻的恩情,回歸到了師兄師妹的淡然。
然而今天,他們在彼此的眼底都知道,一切都沒有變,彼此的情,彼此的意,都從來沒有變,誤會解除,恩怨消散,他們對彼此的愛依舊是那麼的濃烈。這次等續丫頭好了,雷神的第一個願望就是祈求敖夜同意自己還俗,他要和姥姥重拾情緣,畢竟,他們,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了。
「姥姥,我想幫續續沐浴更衣,你幫我把她的衣服準備好吧。」這是敖夜第一次開口叫她做續續,柔情蕩漾在他的臉上,溫暖著眾人。只要知道她沒有性命之憂,他就相信她一定會醒來,心情也為之好了很多。
「王,這種活還是讓老奴和丫丫來吧。」姥姥察覺到雷神的心思,正在嬌羞不已,猛然聽到敖夜的說話,差點沒回過神來。
「我準備帶她去天雷神泉,有天然神水的泡浸,會更加活絡她的經脈,促使龍息的循環,那裡不是誰都可以去的,再說,我也要和她一起沐浴,你認為你和丫丫同去合適嗎?」敖夜已經輾轉了全部的心神,輕鬆的調侃著姥姥,他已經下定決心了,無論怎樣,他都不會放棄周續續,不會放棄這個自己最深愛的女子。不管要多久,不管要花多大的代價,他都會讓她重新活過來。等一年,等兩年,等一千年,甚至是等一輩子,他都不介意,只要有她在身旁,只要她還有心跳,他都不會離開她。
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沒有了心跳,沒有了眷戀,那麼,他會帶著她,去一個無人的世界,繼續他們兩的天荒地老,繼續只屬於他們兩的天荒地老。
「呃……」聽到敖夜的調侃,姥姥尷尬的不知道該怎麼才好,剛好逮住了雷神在那裡偷笑,於是所有的不爽和鬱悶都找到了發洩的途徑。
在終於心裡平衡了之後,姥姥心滿意足的去準備周續續的衣物了,而雷神驚恐的盯著地上的那一堆雪白鬍鬚,嗷叫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