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是:「敖夜……我真的……很愛你……」之後便像斷絕了所有的思念和牽掛,直直的挺身向後倒下。
眼睛,再也沒有睜開……
「不——」敖夜狂吼出聲,彷彿只在這一刻,他才幡然醒悟,黑袖一拂,他便已躍到了周續續的身邊。
然而,他抱起的只是一片冰涼……
「不要啊,不要死,不要啊……你睜開眼……睜開眼再看看我啊……」敖夜緊緊的抱住周續續,拚命地搖晃著她。
然而……沒有用,一切都沒有用了,晚了……什麼都晚了……周續續的再也聽不到……看不見了……
「不——」敖夜抱著周續續對天長嘯,眼角竟然有絲陌生的酸澀。
整個龍宮迴盪著敖夜哀慟窒息的悲鳴,淒厲而悠長……
所有人都靜了,所有人都怕了,龍王敖夜此時看起來……真的很恐怖……
「王,快抱著續丫頭回續夢圓,姥姥那還有最後一粒回天丸。」雷神忽然開聲,驚醒了瀕臨瘋狂的敖夜。
轉瞬一道黑影飛騰而起,徹骨的寒氣捲住了眾人,敖夜帶著周續續消失在視野裡。
大龍母注視著黑霧消失的方向很久很久,最後只是搖搖頭什麼都沒說,就被毓嬸嬸攙扶著走回了寢宮。
續夢圓。
「小姐,你怎麼了?」姥姥看著敖夜抱著渾身是血的周續續衝進續夢圓,嚇得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快,拿回天丸來。」來不及多說什麼,敖夜急切的命令道。
「丫丫快去。」姥姥緊跟著敖夜上樓,眼角卻狠狠的剜了一眼隨之而進的雷神。
雷神一愣,最終也只能無聲的歎了口氣。
「人類,你給我醒醒,你聽見沒有?」敖夜把周續續小心的放在床上,看著她緊閉的雙眼,止不住聲音都在顫抖。
「王,你別著急,續丫頭吃了回天丸就會沒事的。」不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的那種決裂滋味雷神最是清楚了,所以看著敖夜此時的憂傷和痛楚,他忍不住開口勸道。
「王,我想請問一下小姐是怎麼受的傷。」姥姥在窗前冷冷的盯著敖夜問道。
深吸了一口氣,敖夜自嘲的答道:「她,是被我親手所傷。」
「你……」姥姥咬住了銀牙,就想衝上前去。
「不可……噗……」雷神驚慌的上前阻止,卻因氣血的逆流,扯動了傷勢,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你怎麼了?」姥姥心裡一痛,扶住了雷神。
雷神捏著她的手,輕輕的向她搖了搖頭,姥姥無語了半天,終是斂轉了奔騰的氣息,把雷神扶到了椅子上坐著。
敖夜似乎壓根就沒感覺到背後的躁動,他只是一動不動的盯著周續續,好像生怕一個眨眼,她就會消失了一樣。
「丫丫怎麼還沒來?快去催啊!」敖夜無處宣洩自己的怒氣,他感覺自己的心被攪的一寸一寸的,彷彿馬上就要漲烈開了。
「來了來了……」丫丫氣喘吁吁的跑上樓來,手裡死死的攥著那顆紫色藥丸。
敖夜一把奪過,轉身就往周續續嘴裡塞去。
「咽啊……人類,我求求你咽進去啊……」
藥到了嘴邊,但周續續彷彿已拒絕了所有的一切,不哭,不笑,不說話,眼睛不睜開,嘴巴也不張大,就連那僅存的一絲微薄脈象也越來越弱,敖夜徹底失去了方寸,第一次在人前展示了他的脆弱和無助。
「小姐,不要……不要……姥姥丫丫都在這,求求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們啊……」姥姥和丫丫跪在了周續續的床前失聲痛喊著,這是她們第一次給周續續下跪,但是她們怕,她們從心底害怕這會是最後一次……
「雷神,我求求你,你一定有辦法的,救救她,一定要救救她,我不可以……不可以失去她。」敖夜抓住了雷神,再也無法顧及任何臉面和尊嚴,他哀聲請求著,眼底的那片血紅早已渲染了他整個靈魂。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
他,敖夜……是真的愛她……真的很愛很愛她……
「丫丫,扶起小姐,我們把藥給她灌進去。」姥姥已經沒有了辦法,周續續如果再不嚥下這顆藥,只怕就再也沒有生還的可能。
「我來,丫丫去拿水。」敖夜憐愛的抱起周續續,把藥再一次放到周續續的嘴邊。
「不行,小姐嘴巴不張開,藥連放都放不進去,這怎麼辦?」丫丫端著杯子的手都在發抖,溢出來的水濺到敖夜衣服上,轉瞬就沁了進去,就像周續續的淚,永遠沁在了敖夜心裡一樣。
「撬開她的嘴。」姥姥沉聲說道,伸手就硬扳上了周續續的唇。
「你輕點……」敖夜看著姥姥彷彿使出了極大的力氣,心痛的說道。
「你下手的時候怎麼沒想過要輕點呢。」姥姥冷冷的嘲諷道。
敖夜一窒,揪心的痛楚即刻就襲遍了全身。
「不行,續丫頭已經完全沒了求生的意志,她根本是在刻意杜絕一切生還的可能,我們這樣使用蠻力不僅於事無補,反而只會更加傷害到她。」雷神皺著眉頭,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周續續臉頰兩邊因姥姥剛才的過度力道,已經泛起了幾個紫黑指印,但她仍固執的沒有張開嘴,姥姥頹然放下了那只使蠻的手,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姥姥……」雷神的心因姥姥的絕望而刺痛。
聽見雷神的呼喊,姥姥疲憊的一笑:「終是救不了小姐了嗎?終是都要離我而去了嗎?」沁骨的心痛襲來,她又想起了冷煙和宜妹子,自己是個不祥之人嗎?為什麼?為什麼自己的摯愛都要離自己而去?這九千多年的孤獨,這蝕心的寂寞,自己真的還有能力去承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