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庭飛一驚,慌忙放下晨雪,隻身迎戰。
晨雪見情況不妙,也衝到了花園裡,看著兩個身影戰得如風幻影的,自己想上前幫忙卻發現一點縫隙都沒有,急得在原地打轉,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間,洛庭飛肩膀被擊了一掌,連連後退,晨雪見狀,衝了上去擋在洛庭飛面前,怒喝道:「你到底是誰?來此有何目的?」
「雪兒,不許胡鬧,他是師父!」洛庭飛一聲提醒鎮住了晨雪,原本還想上前糾纏幾分鐘等待救援的,一聽到洛庭飛這樣說,不由得狐疑地打量著來者。
來者摘下面紗後,露出一張慈眉老臉,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醫皇甫蒼。
「不愧是老夫的得意弟子啊,聰明!小丫頭,你也不賴啊,勇氣可嘉!」皇甫蒼邊打趣著邊走過去輕輕拍了拍洛庭飛的肩膀,「小子,身手大有長進啊。」
晨雪不免一陣懊惱不已,哪有這樣的師父的,一見面就出手傷人,忍不住撇嘴道:「師父也不能這樣打傷徒弟的呀,要是我師父的話,早扯他鬍子了。」
一席話逗得兩人哈哈大笑。
皇甫蒼回頭打量了下晨雪,不由得撫著自己的鬍子,一臉讚賞道:「我徒兒看中的女人果然不錯,有膽識、有趣兒、更有貌,庭飛,你有福了!」
這句話立即就得到了晨雪的雙倍肯定,剛剛對他打傷庭飛的怒氣立即煙消雲散了,忙招呼兩人進了麟陽宮,還吩咐小魚兒和小蝦米將自己釀製的美酒都拿上來。
「師父,你怎麼有空來看我啊?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洛庭飛知道皇甫蒼此行絕非簡單的遊玩而已,師父平日裡行蹤飄忽不定的,要想見到他老人家比登天還難,更何況今日他還是主動上門來的。
皇甫蒼看了看晨雪,眼神略略頓了頓,似是在思忖著什麼,不過很快的眼裡的停滯就消失了:「沒事就不能來看看我的愛徒啊。而且聽聞你下個月就要大婚了,你能省下我那杯喜酒啊?」
說著,就故作生氣地敲了下洛庭飛的額頭。
晨雪看著師徒倆似乎有很多話要說,便跟他們說了下就走出去了。
沒有惜月的陪伴,晨雪覺得身邊像少了什麼似的,既無聊又無趣,不知不覺中,就走到了惜月失蹤的假山附近,望著早上還坐過的假山,不由得想起了惜月說過的話。
「皇上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姐姐,你不要再欺騙自己了,你也關心皇上的,你也在乎他的,就不要再欺騙自己了!」
「姐,皇上真的很愛你,上次墨馨公主不小心打碎了你最喜歡的茶杯,皇上大發雷霆,差點還動手打了公主!他是真的很愛很愛你的,只是你沒有發現而已。」
惜月的一字一句就像是複印紙在白紙上留下的字跡一樣,雖然是翻版謄寫過的,卻清晰無比,怎麼都擦不掉,更何況這個時空也沒有塗改液、橡皮擦之類的。
那個男人真的只剩下一個月的時間了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自己是不是該放鞭炮慶賀一番呢?只是為什麼還是沒有預想到的狂喜呢?
知道他不是自己的殺母仇人之後,那一刻,為何會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呢?還有挽月的死,根本就與他無關,當初是自己誤會了他,還用死來控訴他的罪行!
可是,這一切的真相不是來得有點晚了嗎?她既已答應嫁給庭飛,就不應該再想著別的男人,即便那個男人曾經是自己的丈夫。
她可以原諒慕容墨琰對自己所做的一切,但不代表她會愛上他。過去的種種是不可能磨滅的,那些痛就像刻在骨血裡般,一點一滴都減少不了,可以不去想,但不代表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一樣。
司徒晨雪,振作起來吧,一切都重新開始吧!如果可以的話就為自己活一次吧,勇敢地活一次!為自己的幸福,為愛自己的人,真正地活一次!
「雪兒,你怎麼在這吹冷風啊?」洛庭飛不知何時來到了她身邊,見她迎著風身子還瑟瑟發抖,不由得心疼地將她摟入懷裡。
「你師父走了呀?」晨雪感受著他身上的暖意,心底一片祥和。
洛庭飛點點頭:「他誇你釀製的美酒很好喝,都把你的小地窖挖空了,還說下次再來呢。」
晨雪一聽,一張臉瞬間被烏雲蔓延,心裡不由得哀嚎一聲:「不會吧,真的全部都挖走了?」
洛庭飛好笑地點點頭,看著小妻子一片陰鬱,心情大好,情不自禁地放聲大笑起來。
師父,你擔心的是多餘的,雪兒不是禍國妖姬,也不是紅顏禍水,她是朕心愛的女人,江山與美人如果不能皆得的話,朕寧願只要美人不要江山!
晨雪不知道洛庭飛心裡的反抗,只是一味地沉浸在丟失美酒的嗔怪中,恨不得將剛剛那個小老頭的鬍子全都拔光,還下次再來 下次再來就準備好剪刀了!那可是她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研究出來的方法釀製的,就這樣沒了!
皇甫蒼走出了邵羅國的都城後,就志得意滿地閒逛起來,身上掛滿了大瓶小瓶的美酒,喜得他一整天都樂顛樂顛的,見到了幾個江湖朋友,還豪情萬丈地請他們喝了幾杯,個個大呼好酒,嚷著還要再喝。
皇甫蒼一陣肉疼,就尋了個理由逃了出來,笑話,他好不容易偷來的,就這樣請人了,豈不浪費,還是留著慢慢享受吧。
這日他剛到一個小樹林裡,忽然聽到前面有打鬥的聲音,一時好奇,就躍上了高枝,往底下一看,四五個黑衣蒙面人正對付一個藍袍男子,看樣子藍袍男子受了挺重的傷的,不,好像是中毒了!
看他的腳步已經開始凌亂了,看敵人的目光也渙散開來,應該撐不了多久的。
皇甫蒼雖然醫術高明,但江湖上人人都知道,他絕對不會輕易出手救人,路見不平的人他更加不會去做,但這一次不知是不是愛徒的娘子做的美酒太好喝了,讓他心情大好,就做一回好人吧!
想罷,一陣旋風過去,人就落在了地面。
那群黑衣人一見眼前此人身上掛滿了酒瓶,一副酒鬼的樣子,為首一人不由得怒喝道:「前輩莫要管閒事為好,還是回家好好喝你的美酒吧。」
皇甫蒼最受不得的就是被人瞧不起,對方只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就敢如此小看他!不由得勃然大怒,幾個招式施展開來,不到一會兒功夫,就將那幫人打趴下了。
黑衣人這才知道遇到了高手了,掙扎了好一會兒,才狼狽而去。
皇甫蒼轉身看了看藍袍男子,見他身上已經沾滿了血跡,意識渙散之際,還不忘向自己抱拳行禮:「謝前輩搭救之恩……」
話音剛一落地,腦袋一重,就一頭栽了下去。
皇甫蒼無奈地搖搖頭,忽然發現自己真是沒事找事做,這下還得醫治呢。
他向來都秉承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的道理,如果上天要收一個人的話,任他醫術再高明也治不好的,但是,如果上天一定要收這個人而他又不能確定能不能救活的話,他就一定會和上天搶一回人的。
而現在他遇到的就是這種情況。
當他發現他所救的這個人所中之毒竟然是江湖上讓人聞風喪膽的血蜥蜴後,一股好勝之心湧然而生。
血蜥蜴是至聖至毒,聽聞此物極為稀少,一般長在深山老林的懸崖邊上,一旦被它咬上一口,立即斃命,內功深厚之人也會有損心肺,輕者自廢功力,重者也會有性命之憂。
經他診斷後,確認其人是在被血蜥蜴吸血過程中被咬傷的,那簡直就是不要命的人才會去做的事。誰都知道血蜥蜴對鮮血的渴求,你在它吃得正歡的時候打斷它,它不咬死你才怪!
不過奇怪的是此人應該知曉血蜥蜴的厲害之處,在剛被咬時就應該用內力將毒逼出體外,當時如果這樣做的話照他的功力還能撐上個一年半載的,不過他並沒有這樣做,後面似乎還受了很重的劍傷,引發毒性蔓延,到如今,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了。
還好此人之前似乎中過大大小小不同的毒不下百種,都能在一定的時間裡根治,也因此養成了這百毒難侵的體質,不然現在的話,那血蜥蜴早已要了他的命了。
好小子,你知道我皇甫蒼最喜歡做的就是和死神搶最不該搶的人了,這回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皇甫蒼打定主意後,便抱起藍袍男子火速往雪花山奔去。
雪花山上常年積雪,雪山上卻有不少用於療傷的奇珍異草,因為地處酷寒之地,鮮少有人能爬得上山頂採摘。
正因為如此,皇甫蒼才在山頂找到了一處僻靜幽深的地方,以前洛庭飛就是在這裡長大的。
要解這位年輕人的毒不是一天兩天的功夫,他中毒已深,能不能救活還說不定,而且他還耽誤了最佳趨毒時機了,皇甫蒼自認也沒有十足的辦法救得了他。
「喂,年輕人,一切都要看你的造化了!」皇甫蒼說完,就將他帶進一個山洞,裡面溫度極低,一般人進去都都受不了裡面的寒氣。
但血蜥蜴性熱,中毒之人體溫都高於常人,需要的就是這樣一處療傷基地。
山洞裡面擺放著一張千年寒玉床,乃千年凝結成冰,皇甫蒼將他全身衣裳褪去後,便將他放至上面,先用寒冰聚集了他體內的毒素。
因為毒素蔓延得很快,必須先聚集於胸口,再一併祛除,才能達到根治的可能。
「自行運功,內三通、外三圈,天地旋轉,繼而逆轉乾坤,血脈倒流。」
皇甫蒼邊說著運功口訣,三下兩下地就將年輕人的身體調整過來,讓他在空中旋轉了好一圈後,再倒立,讓血脈倒流,毒素集於胸腔。
隨後,便出去調製解藥去了。
慕容墨琰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倒立在一張千年寒冰床上,腦門充血,血脈擴張,渾身像千萬隻蟲子在啃噬著骨血般,疼痛難忍。
可他知道他此刻正在運功逼毒,如果停止的話,很有可能就血脈噴發而死,只得強忍住腦袋快要炸開的痛楚,雙手強撐在冰床上,心裡正暗暗思忖著為何來到此地。
看樣子應該是一名懂得醫術的人救了他,只是,連流雲都束手無措的蜥蜴毒,他又怎麼會期待還有人能治好呢。
此番出宮,是因為月晚樓查出邵羅國皇宮內忽然出現一名奇女子,也就是邵帝的未婚妻,而此女竟然是當日蕭太子身旁那位蒙著白紗的女人。他令羽月去查探這個女子的身世時,竟然是一張白紙。
這不禁令他萌生困惑,正在這時,蕭太子忽然飛鴿傳書,上面只有寥寥數字:想知道邵帝要娶的女人是誰嗎?
這背後的疑問重重,令他不得不親自出宮查探消息了。
這個世界,沒有月晚樓想要查卻查不到的人,唯一的可能就是,這個女人的真正面目被掩蓋了。
皇陵裡還躺著萱兒的遺體,他當然不會相信這個世界會有還魂這一說,只是不弄個清楚,他就是死也不會瞑目的。
更何況,他蕭太子那句話明顯就是踩到了他的禁區。
這日,晨雪醒來時覺得口乾舌燥的,走過屏風,那裡擺著一張大床,上面的人已經不在了。這段時日,他們雖同出一居,卻分床而睡。晨雪問過洛庭飛原因,後者只是說要成婚後才能洞房,笑得晨雪忽然覺得眼前的男人長大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