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桑……」秦湘蓮忍住胸口處鑽心的疼痛,扯起一抹虛弱的微笑,欣慰地說道,「湘兒……沒有辜負你的期望,將……你的母親……救了出來了……」
晨雪大腦一轟,強忍住內心的震撼,母親?唐太后是蕭陌桑的母親?這是怎麼回事?那他與慕容墨琰又是什麼關係?
蕭陌桑伸手過去,緊緊地握了握她的柔荑,用力地點點頭:「是,你做得很好,本殿下會封你為妃,讓你永享富貴!」
秦湘蓮聞言,只是淡淡一笑,頭一歪,就暈了過去。
閃過一抹狠厲閃過臉上,蕭陌桑立即吩咐將士將唐太后和秦湘蓮帶下去,身形一正,便發號施令大喊道:
「攻城!」
晨雪一驚,周圍的人就像瘋了似的,拿梯子的拿梯子,抱著大樹樁撞城門的撞城門,而城樓上的流昭國軍隊也紛紛射箭、滾石頭,一時間,哀鴻遍野、血流成河。
晨雪站在這片混亂中,分不清方向,耳邊只聽到人們的哭喊聲、衝鋒聲,有人死了,就有人補了上去,有人倒下,就有人衝上去,原來,戰爭是那麼的殘酷。
滿目看去,血濺天地、慘不忍睹。
抬眸, 城樓上那個高大的身影似一尊神邸,俯視著大地,彷彿操控人間命運的閻羅,眼底的嗜血陰寒狂風驟雨般席捲大地。
在他的眼裡,人命就真的這麼不值錢嗎?親手養大他的母親可以殺害,枕邊人也可以毫不猶豫地下令放箭,到底他的心是什麼做的?就這麼輕視別人的生命?毫無一絲親情人性?
恍惚間,似乎有個身影來到自己身邊,正待她回過神之際,只看到一個黑色魅影在眼前閃過,耳邊傳來一聲痛呼聲,定睛一看,蕭陌桑不知何時來到了她面前,而他的胸前,一支長箭穿胸而過!
晨雪嚇得摀住了小嘴,雙目難以置信地看著蕭陌桑,再抬眸瞥了眼高牆上了慕容墨琰,他的手裡,正拿著一把長弓!那一刻,她再次泛起了臨死前的絕望。
一抹暗紅自蕭陌桑嘴角溢出,視線也開始變得模糊起來,那一刻,他很想問自己,為什麼會替她擋那一箭,是因為看見了慕容墨琰放箭時眼底一閃而過的猶豫,還是因為她看著慕容墨琰的目光裡隱著深深的恨意?
蕭陌桑的身體在晨雪面前緩緩倒下,晨雪尖叫著衝上前去,接住了他,驚慌失措地喊道:「你……你怎麼樣了?」
蕭陌桑只是虛弱一笑:「沒事……」
怎能沒事?他的臉色像用石灰刷過一般,中箭的地方離心臟又是那麼近!如果他真的是因這一箭而喪命的話,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再看向慕容墨琰時,眼底的恨意濃得幾乎化不開了。
三十萬大軍因為蕭陌桑的受傷一下子就潰不成軍,亂成了一對散沙,晨雪眼看更多的人死在流昭國的弓箭下,不由得憂心如焚,待看到蕭陌桑示意的目光後,這才肯定地點點頭,站了起來:
「太子有令,撤!」
流昭國這場宮廷政變因為蕭太子的受傷而宣告結束,城外三十萬大軍似乎得到了什麼命令般,不到三日,便撤出了流昭國的邊境,回到了蕭秦國。
更讓人奇怪的是,韓月國軍隊也突然派去使者,與西北將軍陸浩文締結和戰協議,兩國大戰無疾而終。
而一直處於隔岸觀火的邵羅國忽然傳出消息,邵羅國皇帝駕崩,傳位於太子,一時間,從戰爭的驚慌中恢復過來的百姓對這位從未在眾人面前出現過的邵羅國新皇帝產生了濃厚的性趣。
因為一直以來,邵羅國皇帝都以癡情為名,自琴皇后去世後就一直沒有再納妃,而他們的唯一兒子也被送到了江湖中一位高人身邊習武,最近才回到了邵羅國。
這位從未以邵羅國太子出現、臉戴面具的新帝便成了江湖中一段傳說。有人傳說這位皇帝俊美非凡,生得一副比女人還美的面容,因為覺得毫無震懾力,便帶上了一副獠牙面具。
也有人說邵帝長得奇醜無比,獠牙面具只是為了遮醜。
但唯一讓人相信的是,這位邵帝是位治國奇才,在他的管理下,邵羅國從一開始的混亂到現在的井然有序,僅僅用了一個月的時間。
一個月的時間,他用自己的能力讓邵羅國上下對他心懷不服的人稱歎不已,讓所有想要看他笑話的人默默地站到了一邊。
原本,大家都以為他涉世未深、乳臭未乾,只是一個毛頭小子,沒有想到,他登上皇位後,便以仁政大赦天下,隨即減輕百姓賦稅、攤丁入畝,號召百姓發展農業、大興商業。很快的,國民安定、百姓稱頌、舉國歡呼。
他的仁政愛民,在四國迅速傳播開來。被其餘三國烽煙不斷的戰況驚嚇過度的百姓紛紛遷移到了邵羅國,而邵帝也以最熱情的方式迎接了他們,給他們分田免稅,還為他們置辦家業,一時間,因戰爭而流離失所的百姓紛紛湧到了邵羅國。
坐在假山上,晨雪抬頭看著上空,耀眼的陽光刺得她都快睜不開眼了,但她依舊喜歡這種感覺,仰著頭看太陽的感覺。
身後響起一連竄細碎的腳步聲,晨雪轉過頭看去,秦湘蓮帶著一群宮女浩浩蕩蕩地朝她走來,走到她面前時,滿臉即刻就堆滿了笑:
「司徒姑娘好興致啊,這會兒就早起了?」
晨雪知道她是在挖苦自己,剛到這蕭秦國皇宮時,晨雪每日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肯起來,有時候甚至就直接起來吃宵夜了,宮女們都傳遍了,不過因為晨雪長得甚是美麗,也沒有一人說她不是。
自戰場回來後,蕭太子以命相救司徒姑娘的傳聞已經在秦宮上下傳遍了,晨雪的名聲也大震,很多人都覺得她必是太子妃無疑了,只是這位正主兒似乎不當一回事,連昨日太子的選秀大典都沒有參加。
而參選的秦湘蓮卻只是封了個側妃。
用腳趾頭想,晨雪都知道她今日是來找茬的。說來也奇怪,以前在梨宮時怎麼就沒有看清她囂張跋扈的一面呢?原來之前的嬌柔婉美全是裝出來的啊,不愧是奸細之流,倒會裝。
「湘側妃來此有何貴幹啊?」晨雪瞇著雙眼,嬌艷欲滴的小嘴莞爾一笑,巧笑倩兮 ,美目流盼,秦湘蓮身後的宮女只覺漫天花香溢開,雙目皆露驚艷之色。
晨雪從來都是對自己的容貌信心滿滿的,現代的她就已經是N大的校花了,遠近聞名,愛慕者圍起來都可以繞N大一圈了。不少星探還想挖她去演戲,她才不答應呢,多拘束啊。
到了古代,她的皮膚更顯嬌柔嫩白,臉蛋也極富光澤亮麗,配上一襲羽衣紗裙,簡直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有時候連她照著鏡子都會被自己迷住。
不過,她一向不會以貌取人、自視甚高,只是,她真的不喜歡那個蕭太子,總覺得他城府極深,永遠猜不透他心裡想著什麼,比那個慕容賤男還要陰險百倍。這樣的男人放在枕邊會做惡夢的。
這秦湘蓮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放著慕容賤男那樣的美男子不要,叛國棄家,跑來跟一個狐狸男,不知是不是迷了什麼心智。
「司徒姑娘,太子殿下命我來問話,太子妃人選非你莫屬,你何以昨日不出現在大殿之上呢?」秦湘蓮小心翼翼地藏起自己的猜疑之心,原本以為這位司徒姑娘用的是欲擒故縱的手段,但看她一臉舒心純真的樣子,不想會玩手段的人啊。
「秦湘蓮,我告訴你吧,我真的不喜歡你們家那位蕭太子,我也不稀罕當什麼太子妃,等你家太子傷勢痊癒之後,我就會離開的,至於你們誰想當,就和我沒關係了。」
晨雪撇撇嘴,甩著兩腿滿不在乎地道,見秦湘蓮與她說話還得仰著頭,一時同情心泛起,就跳了下來,與她面對面直視。
有那麼瞬間,秦湘蓮以為自己看錯了,她剛剛明明看到一雙好熟悉的眼神,只有那個女人才會有那樣的眼神,明眸善睞,澄澈如碧,無拘無束,自由不羈。
可再定睛一看,眼前這個女人擁有著傾國傾城之貌,絕對不可能是那個長相平凡的女人。
「司徒姑娘為何執意如此呢?太子殿下氣度非凡、英姿颯爽,是世間難得的美男子,又是蕭秦國未來的皇帝,待太子一統天下之後,你就是母儀天下的……」
晨雪毫不客氣地揮手打斷了她的話:「側妃娘娘,麻煩你不用再說下去了,我一點興趣都沒有,你還是請回吧。」
說完,就做了個「請」的手勢,不等秦湘蓮回答,就自顧自地往自己的雪韻閣方向走去。
秦湘蓮目送著晨雪的身影消失後,眸底閃過一抹魅笑,算你識趣,如若你敢與我爭,我自會讓你死無全屍!
這日,晨雪的雪韻閣裡來了位宮女叫小香的,說是誥命夫人有請。晨雪仔細地思考了一圈,才想起這位誥命夫人就是唐太后,來到蕭秦國國君蕭霖封為誥命夫人。
應該說,她是蕭太子的母親,只是其中來由,晨雪並不是很清楚。
隨宮女小香來到誥命夫人的寢宮蘭苑後,便看見唐太后正坐於涼亭裡,小香便領著晨雪來到她跟前。
「回稟夫人,司徒姑娘帶到。」
唐太后只是揮揮手,便讓所有人都下去了,只留下晨雪一個人。
說實在的,晨雪還挺害怕和這位唐太后單獨相處的,總覺得她的目光似是要穿透她的身體般,冷冽得毫無溫度,尤其是她的目光久久不去,只在你身上游移,那種背脊發涼的感覺油然而生。
「不知夫人喚晨雪來,所為何事?」晨雪強逼著自己鎮定下來,拚命地勸慰自己,唐太后根本就不認識她,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你還真仗著陌兒的寵愛,連本夫人都不放在眼裡了?見到我都不懂行禮?」唐太后忽然厲聲一喝,大拍桌子怒斥道。
晨雪一驚,不過很快的就恢復了平靜:「誥命夫人,晨雪不是宮中之人,更不是蕭秦國的人,恐怕沒有道理要向您行禮吧?」
笑話,以前受她的壓迫時自己都敢和她叫板,現在不就擔心她會揭穿自己嗎?不過這個擔心根本毫無理由,她才不會吃她那一套呢。
唐太后微瞇起雙眸,一雙丹鳳眼緊緊鎖住晨雪,為何她在這個女人不卑不亢的氣勢下竟然看到另一個女人的影子?她眸底的堅毅和冷持,為何讓她有種熟悉的感覺?
「你到底是誰?」
唐太后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到底是將晨雪驚到了,不可能,她不可能會覺察到什麼的,再說她也沒有證據啊。
「說出來,我會饒了你!不然,我會讓你生不如死!」唐太后步步逼近,一雙眼睛寫滿了危險。
晨雪咬咬牙,抬頭迎視著唐太后的怒氣:「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忽然間,唐太后伸出一隻手,狠狠地掐住晨雪的喉嚨,滿佈怒氣的面孔迫近晨雪:「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接近我的陌兒?你究竟用了什麼妖術迷惑我的陌兒一定要立你為太子妃不可?快說啊……」
晨雪只覺眼前繁星直冒,沒有想到唐太后也是習武之人,身手如此迅捷,力氣如此之大,任她怎麼反抗都掙脫不了:
「咳咳咳……你……你放開我……我……我沒有接近太子……是他……他不讓我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