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墨琰臉上笑容一滯,隨而轉頭看向流雲,臉上恢復了往日的淡然冷漠:「是誰允你傷害她的?」
流雲微微一驚,看了看司徒晨雪的手腕,再看了看地上的茶壺,似乎在思考些什麼,最後才轉頭看向慕容墨琰:「不這麼做,她哪裡肯留下來?如果再像昨晚一樣,你喝得爛醉如泥鬧著要見她,否則不讓我醫治你的傷,那我該怎麼做?」
慕容墨琰臉上露出一絲不自然的神色,忙別過臉去。
流雲也不想再拆穿他的心思,便走過來,解開了司徒晨雪手腕上的蠶絲,再拿了藥膏過來,處理她的傷口。
「她身上的毒,有解了嗎?」慕容墨琰再次開口。
流雲不耐地皺了皺眉,這段時日,他幾乎每天都要跑去問他研製解藥的進展如何,一天兩次,沒有間斷過。
便答道:「研製出了一個藥方,可以延續她半年的生命,但,缺了一劑藥。」
慕容墨琰一聽,像是看到了希望,急得刷地一下就起身,沒曾想到司徒晨雪還躺在他懷裡,被他這一起身,腦袋掉落在枕頭上,睡夢裡痛得皺起了眉,還不忘暗罵了幾個他聽不懂的字。
一抹心疼在臉上劃過,落在了流雲眼裡。
「你有沒有想過,愛上她,是個最不該犯的錯?」流雲忽然開口道。
慕容墨琰猛然一抬頭,迎上流雲略帶憂色的眸光,想要反駁的話堵在了嘴邊,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這就是愛嗎?他愛上了殘害他母妃的仇人侄女?
他只知道,他不想她死,他想把她留在身邊,永遠地陪著他。
如果這就是愛的話,那他該如何面對枉死的母妃?
可是,如果要他承認他心裡一點都不在乎司徒晨雪的生死的話,那又是不可能的事。他的心,明明白白地告訴他,他會為她痛,為她惱,為她牽動情緒。
以前從來都沒有人可以影響到他的情緒,更沒有人會讓他如此牽掛。
可是,昨夜,她竟然和另外一個男人在浴室裡卿卿我我,甚至還為了那個男人向他舉起了劍!
一想到這,渾身的寒氣就湧了起來,看似閻羅索命,眼瞳裡的嗜血眸光頓時就讓流雲覺得寒氣逼人而來。
忽然想想到什麼似的,慕容墨琰開口道:「那她肚子裡的孩子有沒有事?」
「孩子?」流雲寒眉輕佻,剛剛他為她包紮傷口時,也有探過她的脈,「她並沒有懷孕,嗜睡的原因也是毒素使然。」
慕容墨琰聞言,寒瞳裡閃過一絲驚異,再仔細一想,忽然明白她是在用計逼走那兩個女人,唇邊不由得彎起一道無奈的弧線,這個女人,小花腸腸一堆,害他白高興了一場。
幫她調整好姿勢後,再接過流雲遞過來療傷的藥丸,一仰而盡,又問道:「你說你找到了延續她生命的藥方,卻缺了一劑藥,是什麼藥。」
「碧血蘭芝。」
慕容墨琰猛然抬頭,看向流云:「碧血蘭芝?」
後者點點頭。
慕容墨琰的臉色頃刻間就沉了下來。
碧血蘭芝,天地間只要三株;一株,在梨宮,二十年前,母妃因為一場怪病,險些喪命,父皇便用碧血蘭芝救了她。
一株,是在韓月國。
另外一株,被邵羅國上一任皇帝帶進了皇陵。
「福林!」
外面的福公公立即進來。
「幫朕擬旨,宣韓月國使節!」
流雲定定地看著慕容墨琰的臉色,在心底鬆了口氣。
流昭國皇帝迎娶韓月國西門公主之事,一下子在整個天宇大地上掀起了軒然大波。在整個敏感得隨時可能爆發戰爭的時段,每個國家稍微的舉動,都可以在四國引起地震般的轟動,更何況是兩大強國聯姻。
天宇大地,有一隊人人聞之喪膽的火煉軍,其威力,抵得過一個國家的十萬大軍。雖然只是一支不足三千的軍隊,卻在經歷了無數大小戰役後,成為了人人驚懼的「戰神軍」,而他的統領,就是韓月國的公主。
流昭國,在四國中擁有最厚實的軍事力量、經濟力量,即便這三年來,經歷了政權顛覆之際,其地位在四國中依舊處於領軍人物。而另外三國,勢均力敵,不管是哪個國家,都無力獨自抵擋流昭國的炮火。
處於這樣的局勢,流昭國面臨的,就是避免其他任何兩個國家結盟。只要有國家結盟,勢必影響到當今局勢。
而讓眾人意外的是,流昭國卻在這個關口向韓月國提親,其震撼力,可想而知。
沒有人想看到這樣的事發生,除了流昭國和韓月國。
當然,流昭國也有人不願看到這件事成為現實,就是唐太后。
一聽到消息,唐太后就坐立不安了,便命守在暗處的侍衛出去打探消息,自己和鴛鴦在內室商量對策。
「太后,再不行動,恐怕大權就要真正旁落了!」鴛鴦實在是為自己主子的命運著想。誰都看得出來,皇上近年來對太后的態度已經大不如前了,讓人不得不懷疑此前的畢恭畢敬是裝出來的。
唐太后一首蹙額,眉間打了個深深的結,一臉沉思的樣子,末了,才緩緩地開口道:「哀家已經以皇上大婚為有召回西南、東北大將軍了,現在就等一個人的出現了。」
鴛鴦忙湊過頭去:「娘娘,您是說……蕭秦國太子蕭陌桑?」
唐太后滿意地點點頭,不愧是她的心腹,總能輕而易舉地猜中她的想法,不過,這樣的心腹如果落到敵人手裡,自己就危險了。
鴛鴦不知會意地點點頭,狡黠一笑:「太后英名,原來早已部署妥當,奴婢這就飛鴿傳書,讓蕭太子盡快趕到流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