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學林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司徒晨雪冷冰冰的打斷了:「那是往日,別忘了,今日,我們君臣有別!本宮是君,你是臣!」
唐學林再次被司徒晨雪驚到了,這一次,他不得不懷疑了,眼前這個女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女兒!萱兒即使反對他,也不會用如此冰冷的聲音和他說話!
「你到底是誰?為何要假扮萱兒、假扮流昭國的皇后?快說!不然我就向皇上揭發你的假面目!」
唐學林的面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陰險狡黠的詭笑掛在唇邊,以為自己揭穿了司徒晨雪的身份,必在太后那裡領了一大功,就是太后怪罪萱兒沒有為她完成任務,也不會把帳算到唐家身上了。
惜月在一邊伺候著,聽著這位「父親」如此對娘娘說話,真是太不恭敬了,氣得胃都疼了,但她知道聰慧的娘娘一定可以應付自如的,就索性暫時「按兵不動」。
司徒晨雪眼瞳裡閃過一絲猶豫,只是稍縱即逝,卻很快的就恢復了平靜:「父親,難道你以為你女兒是假冒的?你可知道這是欺君大罪!將假冒的千金嫁給皇上,是要滅門的,難道你不知道?」
這一席話,立即就將轉機扭轉到了司徒晨雪手裡。見對方面露驚懼,猶豫不定地看著自己,最後冷冷地道:
「你到底是誰?究竟有什麼目的?」
司徒晨雪走至窗前,撥弄了下她的仙人掌。這是她最喜歡的植物,生命力極強,就算養在讓人窒息的深宮,都能頑強生長。
「我是誰?我是你的女兒啊,如果你對這還有懷疑的話,不妨問問挽月。」
挽月迎上了唐學林詢問的目光,誠實地點頭道:「老爺,這真的是凝萱小姐,只是……她來這受了很多苦,性子變了很多而已,但她的確是我們唐家的大小姐!」
惜月不認識唐學林,她唯一在乎的是她的主子,便道:「大人,娘娘是千金之軀,豈容你懷疑的?」
「惜月,不要插嘴!」司徒晨雪知道惜月是關心自己,不容許他人對自己不敬,只是略微提高了聲音呵斥道。
惜月癟癟嘴,便不再說話。自己是心疼主子,但主子似乎不領情。
唐學林將信將疑地將目光投回到了司徒晨雪身上,思忖了下才說道:「萱兒,不管你受了多大的苦,為了唐家,都是值得的!為父為由你這樣的女兒而驕傲!你放心好了,太后娘娘不會虧待我們的!」
一彎冷笑在唇間凝結,驕傲?將女兒當做工具來保住家族!真為唐凝萱有這樣的父親而感到悲哀。
既然她現在已經是唐凝萱了,就得接受唐凝萱這個身份,但要她接受她老爹的安排,那是決計做不到的!她骨子裡依舊是司徒家堅忍不拔的驕傲,是不容他人欺侮的不屈!任何人傷害到她,都要付出代價!
「虧不虧待已經不重要了,言歸正傳吧!姑媽要找的雲裳玉溪圖本宮已經有了消息了,不過還要請你老出馬。」
唐學林聞言,一雙狹長眼眸瞬間泛出綠光:「你說得是真的?雲裳玉溪圖真的有消息了?萱兒,快說,要為父怎麼做?」
司徒晨雪一看到那張垂涎老臉就感覺一陣作嘔,眼角難掩厭惡,唐學林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歡喜中卻沒有發現。
唇間陡得勾出一抹輕笑,目光氳氤,高深莫測轉頭看向唐學林:「只要你查出慕容墨馨的下落,本宮保證你想要的,最後都會到手!」
墨馨公主!
唐學林一張臉瞬間露出驚恐萬分的神情,目露驚詫:「怎麼……怎麼可能?墨馨公主不是……已經死了嗎?」
司徒晨雪沒有理會他眼裡的震驚,既然那個男人最在乎的人是他的妹妹,那她就要讓他嘗嘗,什麼是失去至親的痛!
他對她慘絕人寰的手段,就為了救活他妹妹!很好,用她的命來換回他妹妹的,難道她的命就這麼不值錢?被他棄如草芥?
她一定會讓他後悔當日的所作所為的!
「墨馨並沒有死!你只要照著本宮的吩咐去查就好了,到時候再向本宮匯報情況!本宮累了,你出去吧。」
司徒晨雪一刻也不願再多看唐學林一眼,就揮袖走進了內殿。這個老爹實在是讓人厭惡不已,即便和他多待一個時辰,都會感覺空氣混濁了許多。和那個禽獸一樣讓人可恨可厭!
唐學林呆呆地看著司徒晨雪的背影,眼底閃過一抹疑慮。這當真是他的女兒?行事作風如此果斷乾脆?
算了,這還不是最關鍵的,現在要做的就是先向太后稟報,墨馨竟然沒死!三年了,那她到底在哪?
走回內殿,司徒晨雪脫下了宮裝,著了一襲輕鬆寬大的寢衣,便隨意地窩在太妃椅上,腦海裡正想著下一步該怎麼做。惜月立在她身旁為她捶打雙肩。
可想而知,唐學林聽到墨馨公主沒死的消息後,肯定第一時間就跑到那個老太婆那裡報道去了。估計太后很快就會派人尋找墨馨公主了,到時候慕容墨琰忙著對付那個老太婆的話,自己就可以乘虛而入了!
挽月走了進來,低聲道:「小姐,秀荷姑娘來求見小姐!」
「哪個秀荷啊?」太妃椅上傳來一個慵懶的回音。她的確記不得從哪裡冒出了個秀荷出來。
挽月一臉無奈地搖搖頭,小姐就是這樣,有時候聰慧過人,有時候又懶得出奇,連人名都懶得去記,剛想回答,惜月就先她一步說道:
「是太和宮的秀荷,上次她來求娘娘救救吳太妃,娘娘您讓太醫前去診治了,估計她是來謝恩的。」
依稀間,似乎真有這麼一位宮女,對了,當時她還覺得她對主子忠心呢。現在正是用人的時候,要對付慕容墨琰,就得培養自己的人,一想到這,立刻就跳了起來:「讓她進來吧。」
秀荷一襲宮裝恭恭敬敬地給司徒晨雪行了個禮,剛要開口謝恩,就被司徒晨雪打斷了:「如果你要說那些什麼『娘娘的恩情如再世父母,奴婢來世一定做牛做馬』之類的話,那就免了。」
一抹詫異劃過秀荷的臉龐,娘娘好聰明哦,她怎麼就猜到自己想要說的話啊。
司徒晨雪撇撇嘴,狹長的眉下一雙魅人心魂的眼睛,讓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過去,這是一雙怎樣幽深的眼神,連挽月都不得不懷疑自己看花了眼。
自從小姐被皇上臨幸之後,失魂落魄地回到鳳靈宮,夜晚再次被皇上召見,再回來時,整個人都變得神秘幽深了,彷彿一汪看不見底的深淵,眉宇間濃郁的沉痛讓她為之心疼不已。
小姐再也不能像過去那樣開懷大笑了,這是挽月迄今認識到的事實,她不知道皇上究竟對她做了什麼,唯一肯定的是,她,一定很難受。
想到這,挽月心裡一陣難過,恨不得去幫小姐承受這一切。
司徒晨雪感受到挽月一直投射過來的目光,心底微微一暖,她不是沒有注意到挽月眼底的擔憂和心疼,只是,要誅殺皇帝這樣的大事,怎麼可以牽連到她?司徒晨雪是個非常護短的人,只要是自己在乎的人,就會拼盡全力護其周全。
還有惜月,她雖為皇宮中人,但對她的關心司徒晨雪是有感在身的,她也不能被拖下水。
所以,她並沒有打算讓這兩個丫頭知道她的計劃。
「秀荷,如果你要報答本宮的話,就不妨到鳳靈宮來吧,本宮現在正缺一個可以信任的女官。」
此話一出,秀荷渾身一震,不敢相信地看著皇后娘娘,這難道不是在做夢?她只是太和宮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宮女,怎麼可能能奢望當女官?
旁邊的挽月臉上卻閃過一絲受傷,小姐此話是不是暗示,自己根本就不值得她信任?惜月心裡也有這種感覺,不免一陣酸楚,癟嘴道:「娘娘,您是怪奴婢伺候得不周到嗎?」
司徒晨雪只能當做沒聽見似的,轉頭看向秀荷:「怎麼?不願意?」
「不,不,不,」秀荷立即就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奴婢,奴婢何其有幸,可以……可以伺候娘娘……奴婢……奴婢謝娘娘賞識!為了娘娘,奴婢萬死不辭!」
秀荷說到這,忽然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立刻換上了一副嚴肅認真的表情:「還有一件事要啟稟娘娘,吳太妃命奴婢轉告娘娘,讓娘娘前去太和宮一趟,太妃娘娘說有事要與娘娘商討。」
「大膽!」挽月忽然大喝一聲,將剛剛的憋屈全然發洩在秀荷身上,「娘娘身份何其金貴,怎麼可能到太和宮去!」
一記呵斥,嚇得小秀荷一怔一怔的,好一會兒都沒有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