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雪帆的目光定格在男孩子的身上,這樣的外貌和神情,看一眼就讓人覺得太鋒利,有一種涉世已久的尖銳和鋒芒。
與他僅二十歲左右的外表極不相稱。
在這麼多女孩子的注視下,男孩子終於開口說話了,如泉水般叮咚悅耳的磁性嗓音從他的完美性感的唇瓣裡緩緩逸出:「你,上來試穿一下。」
陳雪帆怔忡了一下,心忽然猛跳,歐陽大少爺好像是在指著她這個方向唉!
不是好像在指著她這個方向,而是肯定在指著她這個方向。
因為所有女孩子的目光也都轉向了陳雪帆這個方向,她們的眼中是強烈的羨慕、嫉妒和不滿和憤恨。
陳雪帆也順著眾人的目光轉頭向後看,她原本就狂跳不止的心彷彿驟然被什麼定了一下,漏跳一拍。
她的後面空無一人。
歐陽大少爺是要她上台去試穿水晶鞋。
陳雪帆徹底懵了,歐陽大少爺怎麼會指定要她上去?
靠,她只是來看熱鬧的,想看看這個歐陽大少爺到底是個什麼模樣?她壓根就沒有想過要上台。
她真的是一百個不願意上台去試穿水晶鞋。
不但她不願意,此刻,纏在她手臂上的小金蛇也是狂躁不安,情緒緊張地在她手臂上來回摩擦著。
雪帆,不要上去,你千萬不要上台去試穿水晶鞋。
小金蛇暗暗在心中祈禱著。
陳雪帆瞥了一眼台上那個俊美妖孽的身影,然後轉身就溜,速度極快,好似此刻正在被武術老師進行輕功測試。
她的舉動讓在場所有的人目瞪口呆。
居然有人不想做歐陽大少爺的未婚妻,這個女孩的腦袋真是秀逗了。
台上的男孩子看到陳雪帆意欲逃跑,他揚眉一笑,從高台上騰空而起,一個縱身飛躍,穩穩當當地落到了陳雪帆的面前。
正在急速開溜的陳雪帆穩穩當當地撞在了這個歐陽大少爺結實的胸膛上。
陳雪帆仰頭,眼前是一張極端妖孽俊美的臉龐,她感到自己快要窒息了。
男孩子凜冽桀驁的眼神緊盯著她,似笑非笑,那細細長長的單鳳眼裡桃花閃爍,高挺的鼻樑下兩瓣噙著驕傲的薄唇緊抿。
陳雪帆頭昏腦漲,連忙向後退了一步,她在心裡不停地警告自己不可以這樣色迷迷地盯著一個男孩子看,可是兩隻眼睛就是不受控制,一雙水眸目不轉睛地緊盯著他,視線慢慢由那張精緻絕倫的臉龐往下移動。
男孩至少一米八零的高挑身材讓陳雪帆很有壓迫感,但是他寬厚的肩膀卻又讓她覺得應該是個不錯的依靠。
依靠?
陳雪帆打了一個顫,她怎麼會有這麼荒唐的想法?
男孩子修長有力的雙腿向前邁了一步,手臂環繞住陳雪帆的腰身,用一種不滿的語調說:「雪帆,你居然想逃?」
「你,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陳雪帆看著眼前這張俊顏,大腦無法思考,語言功能也瞬間退化,話都說得有些結巴。
「陳小姐,我叫歐陽墨韻,以後你就叫我墨韻好了。」男孩子答非所問,同時他打橫抱起陳雪帆,逕直地向前面的高台上走去。
「你放開我,歐陽墨韻,你這個人怎麼這麼霸道?」陳雪帆被歐陽墨韻抱在懷裡,她盡力掙扎,然而,他的雙臂孔武有力,她被他緊緊桎梏著,根本就無法掙開。
想不到這個歐陽大少爺也是個練武之人,陳雪帆心裡暗暗思付,她可是班裡的第一名,通常那些男孩子一個也不是她的對手。
「別吵,我只是想讓你試穿一下我帶來的水晶鞋而已。」歐陽墨韻眼光熾熱地看著她,低聲寵溺地說。
陳雪帆很聽話地噤聲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第一次發現有一個人注視她的目光是如此的美好溫暖,居然可以讓她的心情變得很奇妙,就像咬了一口甜蜜蜜的冰激凌,那種甜在不斷地瀰漫擴散……
歐陽墨韻抱著陳雪帆走到台上,他的助手早就已經搬來一把椅子,歐陽墨韻把陳雪帆放到椅子上,然後他單腿半跪下,從另一個助手手裡接過水晶鞋,小心翼翼地為陳雪帆換上。
下面女孩子們的雙眼裡嫉妒的烈火熊熊燃燒,如果眼神可以殺人,陳雪帆早就已經被碎屍萬段了。
歐陽墨韻為陳雪帆換好水晶鞋,抬眸看著她,鼓勵地一笑,柔聲說:「雪帆,站起來試試,如果合適的話,你就是我的未婚妻了。」
「不,水晶鞋肯定不適合她,歐陽大少爺,你一定搞錯了。」
「不適合,不適合……」下面的女孩子們沸騰了。
歐陽墨韻像是沒有聽到那些聒噪的聲音,他含情脈脈地看著陳雪帆,眼中的熾熱漸漸聚集成一簇強烈的光,直直地打在她的身上。
「雪帆,站起來,走兩步。」
歐陽墨韻的聲音低沉而有磁性,溫柔如風,純淨如玉,再加上他溫柔得可以溺死人的含情雙眸,陳雪帆似乎根本就無法拒絕。
她情不自禁站了起來。
台下霎時靜了下來,所有的女孩子都緊張地看著她。
陳雪帆自己被驚呆了,這雙水晶鞋就像是為她定制的一樣,非常的合腳,非常的舒服,穿上它走路,好像有一種飛起來的感覺。
陳雪帆忍不住在腦海中YY了一下,難道她就是歐陽大少爺命定的妻子嗎?想到這裡,她忍不住粉面一紅,偷偷瞥了一眼墨韻一眼。
此刻,歐陽墨韻正直直地看著她,妖邪俊美的面容上掛著滿足的微笑。
陳雪帆一怔,歐陽墨韻的目光彷彿穿透了流年,直直地凝視著她,好似看著失散了幾千年的戀人一般。
「怎麼會這樣?她為什麼不感覺到腳下疼?」有幾個試穿過水晶鞋的女孩子很不甘心地看著這一切。
歐陽墨韻走到陳雪帆的身邊,對她微微一笑,開心地說:「雪帆,你注定是我的妻子,跑不掉的。」
「歐陽大少爺,這也好像太玄幻了一點兒吧。我不適合你,你再挑挑,後面還有很多女孩子等著試穿水晶鞋呢?」陳雪帆有些慌張地走回到椅子上,她想把水晶鞋趕緊脫下來,還給歐陽墨韻。
穿上了他的鞋子,就要做他的妻子,她的心理還真是接受不了這樣閃電的速度。
更玄幻的事情發生了,那雙水晶鞋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樣,粘在陳雪帆的腳上,怎麼也脫不下來。
怎麼會這樣?
陳雪帆抬頭對歐陽墨韻尷尬笑笑,又低頭使勁地脫鞋子。
歐陽墨韻的嘴角恣意上揚,臉上掛著一絲邪魅的笑容,他不動聲色地看著陳雪帆折騰得滿頭大汗,卻依然沒有一絲進展。
最後,陳雪帆洩氣了,她抬頭很無辜地看著歐陽墨韻:「對不起,歐陽大少爺,水晶鞋脫不下來了。」
歐陽墨韻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他俯身拉起陳雪帆的手:「雪帆,你跟我回家吧,我答應媽媽,今天一定要帶我的心上人回去給她看看。」
「什麼,跟你回家?」陳雪帆嚇了一跳,趕緊把自己的小手從歐陽墨韻的大手中抽出來,「可是我們才剛剛認識。」
「你這個傻瓜,我們已經認識三千多年了。」歐陽墨韻伸手輕輕點了一下陳雪帆的小鼻子,然後拉起她走下高台,向校門走過去。
陳雪帆被歐陽墨韻搞得一頭霧水,她本不想跟著歐陽墨韻離開,可是,穿著水晶鞋的雙腳卻根本就不受大腦的控制,一路跟著歐陽墨韻急跑。
這雙水晶鞋一定有魔法,她的雙腳被水晶鞋控制了。
他們身後是一片女孩子的哭泣聲。
陳雪帆心裡暗暗想到,歐陽墨韻這個傢伙真是腹黑,就這樣踩著一地的玻璃心碎片離開了,也不對為了他才報考M大的女孩子們一個交待。
不過,這和她陳雪帆沒有任何關係。
出了M大的校門,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開過來停在他們的面前,歐陽墨韻打開車門,先把陳雪帆推進了車子,然後自己也上車坐在她身邊。
「歐陽墨韻,我根本就沒有答應跟你回家,你這是綁架。」陳雪帆這時忽然回過神來,她使勁地拉扯車門,想要下車。
「乖,別鬧了。我們回家。」歐陽墨韻無視陳雪帆的任何反抗,緊緊地把她抱在懷裡,就像抱著一件絕世珍寶。
等了一千多年,他終於又抱住她了。
這一次,他是再也不會放手。
這一次,再也不會有任何外來的力量能把他們分開。
因為三生石上有他們的名字,無論如何投胎轉世,她終究都是他的妻。
歐陽墨韻在雪山上等了一千多年,算到陳詩偌應該快要轉世了,於是他下山來找她。
他為了能和陳雪帆做一對平凡的夫妻,讓她幸福地過一生,他選擇投胎到一個凡人的家裡,以一個凡人的身份來娶她。
歐陽墨韻的法力已經登峰造極,即使是孟婆湯也抹殺不了他的記憶,他和三千年前的陳雪帆、兩千年前的陳詩偌之間所有甜蜜的、酸澀的回憶。
他就是一個為了愛情而披上人皮的狐妖。
「我的詩偌回來了。詩偌,我愛你。」歐陽墨韻低頭,他的唇在陳雪帆的耳邊摩擦著,動情地在她耳邊說著情話。
陳雪帆聽到歐陽墨韻的話,心裡忽然酸酸的,她懊惱地說:「歐陽大少爺,我叫陳雪帆,不是什麼詩偌。」
雖然陳雪帆並不承認自己是歐陽墨韻的未婚妻,但是,他在抱著她時,卻叫著別人的名字,這讓她很不舒服。
她被自己的感覺嚇了一跳,她這是在吃醋嗎?
「雪帆,我愛你,我愛了你三千多年。」歐陽墨韻似乎很滿意陳雪帆這副吃醋的表情,他立即笑瞇瞇地改口,「雪帆,親愛的,你喝了孟婆湯,忘記了自己曾經是陳詩偌。」
陳雪帆被歐陽墨韻勒在懷裡,聽他說著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她忽然有些疑慮,於是問前面開車的駕駛員:「這位司機帥哥,你們家歐陽大少爺腦子沒有毛病吧?神經正常嗎?正常人哪有這樣選未婚妻的?」
開車的駕駛員聽了陳雪帆的話,噗哧一聲笑了起來,他從反光鏡裡滿是同情瞥了歐陽墨韻一眼,頗有些幸災樂禍地說:「王上,這就是想像了一千多年的團聚嗎?詩偌姑娘當你大腦不正常唉!」
「多嘴,好好開你的車。」歐陽墨韻鐵青著臉說。
陳雪帆看看駕駛員,又看看歐陽墨韻,心裡暗暗地想,看來這個駕駛員也和這個歐陽大少爺一樣也不正常。
陳雪帆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兩個瘋子綁架了。
不過,她不怕。
陳雪帆有一個致命的武器—纏在她手臂上的小金蛇。
通常她是不會把小金拿出來嚇人的,不過,此刻情況緊急,她只有指望小金能制住這個身手不凡的歐陽大少爺了。
陳雪帆右手輕輕地挽起左衣袖,然後抬起手臂,把小金蛇展現在歐陽墨韻的面前,似笑非笑地說:「歐陽大少爺,這是我養的寵物,你喜歡嗎?」
果然陳雪帆不出所料,歐陽墨韻臉色驟變,原本鐵青的臉色變得慘白,他看著陳雪帆,緊張不安地問:「雪帆,這條蛇是你養的寵物?」
「是啊!現在你還要我嫁給你嗎?」陳雪帆頗為得意地點點頭。
這個歐陽大少爺果然被嚇到了,瞧他那沒有血色的臉龐,就知道他一定很怕蛇。
可是,歐陽墨韻下面的舉動卻讓陳雪帆大吃一驚,他快速打開車窗,然後擰起陳雪帆手臂上的小金蛇,把它甩到了窗外,同時生氣地說:「你是我的妻子,不可以去喜歡這條蛇。」
「小金……」陳雪帆傷心地扒著車窗大叫,然後她轉過頭來很生氣瞪著歐陽墨韻大罵,「你這個瘋子,你把小金還給我。」
歐陽墨韻看到陳雪帆為了小金蛇如此生氣,他似乎很受傷,靜靜地看著她,默不作聲。
她居然如此在乎那條蛇,真是可惡。
看到歐陽墨韻受傷的表情,陳雪帆的心裡泛起一陣密密麻麻的痛,那種痛越來越強烈,然後她腦海中那個模糊不清的白色身影慢慢和眼前歐陽墨韻重合。
霎那間,被塵封了一千多年的記憶全部湧了出來,她差點兒承受不住。
陳雪帆顫抖著伸手撫摸歐陽墨韻俊美到極致的臉龐,兩行晶瑩的淚珠滾落:「墨韻,是你,我的墨韻……」
*
小金蛇被狠狠地甩到地上,它掙扎著爬了起來,看著勞斯萊斯車子揚起一陣塵煙,飛馳而去。
它耷拉著腦袋慢慢地向前爬去,也許它應該找一處深山,去重新開始。
若是有希望,他便會無窮無盡的等下去。等到他再修煉成蛇妖,等到他也有能力在三生石上刻下他和陳詩偌的名字,等到在一個又一個輪迴轉世中她終究成為他妻子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