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王魅妃 第7卷 大結局4
    山風溫暖,蔥郁的叢林如碧海一般隨著山風起伏,一聲爽朗的大笑在叢林上空徘徊:“小姑娘,你終於來了,我們兩個老頭子可是等你很久了。”

    陳詩偌一步步走向涼亭,看向面前的兩個男子,也許是因為有客人來了,他們正在把棋子收起。

    這兩個人都是鶴發童顏,慈眉善目,仙風道骨,只需一看就知道他們都是神仙。

    陳詩偌走上涼亭,有些好奇地看著這個掌管世間姻緣的神仙,道:“你就是月老?”

    “是的。”月老微笑著點點頭,然後指著身邊的男子對陳詩偌道,“這位是南極仙翁。”

    陳詩偌微微屈身給兩位神仙行了一禮,道:“見過兩位上仙,不知道你們找我來有什麼事情呢?”

    “陳詩偌,我曾經托夢給你,你記得嗎?” 月老微笑著問道。

    “記得,你說我和墨韻今生沒有緣分。”陳詩偌點了點頭,有些不解地看著月老,“墨韻已經經歷過天劫了,我們為什麼還不能在一起?”

    “因為孫御璟這個禍害人間的妖孽。”一旁的南極仙翁開了口,“在雪山幫歐陽墨韻度天劫時,我就曾經提醒過他,關於你的壽命問題。而且,在歐陽墨韻經歷過天劫以後,月老就曾經先托夢給他,可是,他一直在堅持,在抗掙,甚至強行了劃去了他自己這段夢境的記憶,也一直排斥月老再次托夢給他,所以,我們就只好就來找你了。”

    “什麼意思?我被你們越說越糊塗了。”陳詩偌的心裡忽然強烈地不安起來,她此時感覺到歐陽墨韻如此執著地想要保全孫御璟的性命一定是為了她。

    “陳詩偌,你看看過去曾經發生的事情,看一看你和孫御璟之間的緣分,你就知道了。”南極仙翁抬手幻化出一面銅鏡。

    南極仙翁,月老,陳詩偌都同時向銅鏡裡看去……

    兩千年前,朱山上,一片戰後的荒涼,地上是一片焦黑,一個荒蕪的山洞前,幾顆枯枝蒼涼地伸展著腰肢。

    一個身著一襲紅衣、妖艷奪目的女子鬼鬼祟祟地走到山洞門口,她先是試探性地叫了兩聲:“帆雪,你在嗎?帆雪……”

    見沒有任何人答應,紅衣女子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她躡手躡腳地走進山洞,頃刻之後,抱著一顆蟒蛇蛋走了出來。

    紅衣女子在山洞門口放下蟒蛇蛋,她從懷裡掏出一縷人類的魂魄,然後她口中念念有詞,雙手在空中凝聚出一股力量,把飄渺的人類一魂一魄壓入蟒蛇蛋中。

    “哈哈……”紅衣女子恣意大笑,她美麗的臉龐扭曲得近乎猙獰,陰冷妖邪的聲音在山洞上空回蕩,“陳雪帆,你就和這只蟒蛇蛋同生共死吧,從今以後,他活,你才能活,他死,你就必須死。”

    紅衣女子臉上的笑容越來越詭異,越來越妖艷,她又用妖力發出一團火焰,藍色的火焰跳躍地圍繞著蟒蛇蛋,滋滋的熱氣漸漸把蟒蛇蛋烤得變了顏色。

    蟒蛇蛋被烤熟了。

    蛋殼裡面的小蟒蛇死了,裡面人類的一魂一魄也變成了死靈。

    ……

    十八年前。

    朱山歷經了兩千年,又是滿眼蒼翠,到處郁郁蔥蔥,繁茂的叢林裝點著連綿起伏的山峰。

    一個十幾歲的青衣少年走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他一路上全神貫注地傾聽著任何的風吹草動,神情很是戒備。

    最後,他走到了那個兩千年前進行過一場陰險謀殺的山洞。

    昏暗的山洞裡,一顆蟒蛇蛋的蛋殼一點一點兒的碎裂,裡面爬出了一個小嬰兒。

    小嬰兒雖然是人形模樣,但是他身上的皮膚卻和人類不同,一片片的鱗片顯示著他不是一個普通的平凡人。

    少年的眼眸中有著一絲欣喜,他脫下自己身上的外衣,俯身抱起那個小嬰兒,用自己的外衣裹住小嬰兒。

    少年伸出食指輕輕地觸摸著小嬰兒稚嫩的小臉,他的表情看上去似乎很受震撼,低聲呢喃道:“你居然能活下來,真的是個奇跡,你居然活下來了。”

    這時有一魂一魄慢慢地從碎裂的蛋殼裡跳躍著飛出,少年俊逸的臉龐一片震驚,他立即伸手想把那一魂一魄收住。

    只是那一魂一魄風馳電掣地沖出山洞。

    少年抱著小嬰兒沖出山洞,卻只看到那一魂一魄如閃電一般消失不見了,少年怔忡地看著魂魄消失的地方,呢喃道:“雪帆,是你嗎?真的是嗎?”

    那一魂一魄就像是一匹脫韁的野馬,在朱山上一圈又一圈地環繞,兩天之後,她撞到了一個女嬰的屍體上。

    那是蛇妖帆雪為了迎接自己孩子的出生而准備的食物。

    充滿生命力的魂魄立即就附在女嬰兒的身上,女嬰睜開眼睛,開始了一聲啼哭,她揮舞著小手似乎是在祈求著有人來抱抱她。

    ……

    銅鏡中的影像消失了,陳詩偌忽然明了了一切,為什麼歐陽墨韻要一次又一次救孫御璟的性命,即使她拿毀婚來威脅他,他也不肯松口。

    陳詩偌的心裡五味雜陳,她有些不甘心地道:“兩位神仙,難道赤狐族的巫術難道就沒有辦法解除嗎?我就真的必須和孫御璟同生同死?”

    “沒有,這是一道已經失傳了的巫術,現在施術之人也已經死了,根本就沒有解除的方法。”兩位神仙同時搖了搖頭。

    “你們不是神仙麼?連這樣的巫術都不能解除,還妄稱什麼神仙?”陳詩偌鄙夷地瞥了一眼南極仙翁和月老。

    “神仙也無能為力啊!”南極仙翁撫摸著自己的胡須道。

    陳詩偌不屑地瞥了這兩個神仙一眼,語氣淡淡地道:“謝謝你們兩位神仙的提醒,我差點兒誤會了歐陽墨韻。我要趕快回去,也許這時候歐陽墨韻已經把孫御璟抓到雪山地牢裡了。他現在肯定在等著我回去和他拜堂成親呢!”

    說完陳詩偌悠然自得地轉身,再也不回頭看這兩個神仙一眼。

    丫的,連赤狐族的巫術都不會解,他們也配稱為神仙?

    “仙翁,你認為墨韻兄能戰勝孫御璟那個妖孽嗎?”月老看著陳詩偌的背影問南極仙翁。

    “據我推測不能。”南極仙翁搖了搖頭,擔憂地道,“歐陽墨韻和孫御璟的法力相當,但是孫御璟無所顧忌, 可是歐陽墨韻卻顧慮重重,他只想要生擒孫御璟,不願傷及孫御璟的性命。所以,即使有狐界的各族長幫歐陽墨韻,如果歐陽墨韻想殺了孫御璟,他有五成勝算,如果想生擒孫御璟,他勝算的幾率就很小了。”

    “唉,孫御璟這個妖孽逃逸,那就是天下百姓的災難呀。歐陽墨韻和陳詩偌真是孽緣啊!”月老跟著搖了搖頭,歎息道,“兩千年前,陳雪帆和歐陽墨韻之間長出紅線,我很是為歐陽墨韻擔心,人妖殊途,這樣的戀情怎麼會有好結果,於是我就剪斷了他們之間的紅線。可是,兩千年後,紅線又在他們之間長了出了,我一次又一次地剪斷紅線,紅線一次又一次執著地自己長了出來……”

    “唉,是呀,即使陳詩偌這個丫頭變成了妖,可是為了能讓這個丫頭活下去,一向沉穩的歐陽墨韻恐怕也要鑄下大錯了。像孫御璟那樣的妖孽,只有殺了他才能永絕後患,否則,始終是人類的一大隱患啊。”

    “……”

    陳詩偌聽到他們的對話,她的腳步微微一頓,但是她沒有回頭,繼續向前走。

    這兩個腹黑老神仙把這番話說給她聽,他們的用意是再明顯不過了。

    難怪她和歐陽墨韻之間困難重重,原來月老一直在不停地剪斷他們之間的紅線。

    可是,紅線又頑強地在不斷長出來……

    淚水模糊了陳詩偌的雙眼,有多少次,在她放棄的時候,是歐陽墨韻一直在堅持著這份愛,而她卻永遠是那個軟弱得想要放棄的人。

    也許,為了歐陽墨韻她還要再放棄一次,可是,她真的捨不得。

    突然,陳詩偌感覺到嘴唇上一陣甜蜜化開,隱約似乎聽到歐陽墨韻的聲音在她耳邊回蕩:“詩偌,你到底神游到哪裡去了?還不快點回來?”

    *

    歐陽墨韻回到陳府的時候,陳詩偌正在昏迷中,長平郡主和周致遠一籌莫展地在她的房間裡徘徊。

    歐陽墨韻看著沉睡不醒的陳詩偌,並不意外,仿佛一切早在他意料之中,他對周致遠說:“大哥,娘,你們休息一會兒,我來照顧她。”

    周致遠看著身上衣衫凌亂的歐陽墨韻,一眼就可以看出他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俊顏上還有大戰後的疲憊。

    “孫御璟被擒住了嗎?”周致遠急切地問道。

    “對不起,大哥,我……”歐陽墨韻神色愧疚地想要解釋什麼。

    周致遠聽到對不起這三個字大怒,他氣急敗壞地打斷了歐陽墨韻的話,怒斥道:“歐陽墨韻,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你做出這樣的事情,詩偌就是醒了也不會原諒你。”

    “我知道,大哥,讓我和詩偌獨處一會兒好嗎?我有辦法讓她醒過來。”歐陽墨韻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陳詩偌,他的眼中溢滿了柔情。

    “算了,致遠,我們先出去,一切等詩偌醒了再說。”長平郡主強行把周致遠拉出了房間。

    歐陽墨韻關上房門,他坐到床邊,緊盯著她的眼,一眨不眨的吻落下去。

    幽幽的芳香在歐陽墨韻的唇邊化開,心砰然跳開了,忍不住想能更深一些,就此沉陷下去

    輕吮著她柔若花瓣的唇,慢慢加深,欲罷不能。

    良久,歐陽墨韻抬起頭來,輕聲呼喚著:“詩偌,你到底神游到哪裡去了?還不快點回來?”

    陳詩偌像是聽到了他的呼喚,驟然睜開了眼睛,她雙臂環繞著歐陽墨韻的脖子,輕輕吮吸著他的耳垂。

    感覺到陳詩偌的回應,歐陽墨韻欣喜地道:“詩偌,你醒了?”

    “嗯,墨韻,我愛你。”陳詩偌緊緊地抱著歐陽墨韻,越抱越緊,仿佛她一松開手,他就會消失不見似的。

    歐陽墨韻知道陳詩偌的法力肯定已經恢復。

    蛇後妖魄化成的夜明珠一直在尋找可以寄生的身體,那個身體必須是蛇類。

    陳詩偌已經半成了一條半蛇,所以,夜明珠進入她的口中就像是驀然遇到了尋找已久的同類,倏地在她的體內融化。

    吸收了夜明珠,陳詩偌不但恢復了法力,她更可以在蛇身和人身之間自由地轉換,不用再一天到晚都拖著一條蛇尾巴。

    也就是說,她已經徹底成了一條蛇妖。

    歐陽墨韻就這樣靜靜地被陳詩偌抱著,他很享受這種被她擁在懷裡的感覺,他愛她,真的很愛,很愛,所以,他捨不得放手。

    良久,陳詩偌終於松開了手,她微笑著問歐陽墨韻:“孫御璟的事情你解決了嗎?”

    歐陽墨韻面色微微一變,他有些心虛地看了陳詩偌一眼,輕聲道:“詩偌,你相信我。今天雖然被那個妖孽僥幸逃脫了,但是我遲早會抓住他的,不會一直讓他如此逍遙下去。”

    陳詩偌露出一個理解的微笑,從床上坐了起來,道:“我知道孫御璟那個妖孽很狡猾,我們還是先成親吧,然後再一起去解決那個妖孽。”

    “真的?”歐陽墨韻甚是訝異,陳詩偌居然沒有對他發火,還說出如此善解人意的話,他真的很意外。

    “今天本就應該是我們大婚之日,你看院子裡的紅燈籠,房間裡的大紅喜字,我們可不要把這些都浪費了。”陳詩偌下了床,拉起歐陽墨韻的手,道,“我們現在就去找哥哥和娘,告訴他們,我們現在就成親。”

    當歐陽墨韻和陳詩偌手拉手,出現在長平郡主和周致遠的面前,說他們現在就想成親時,長平郡主非常開心,周致遠卻是滿腹疑慮地把陳詩偌拉到一邊。

    “詩偌,剛才曹大人來報,郊外一個村子裡有一百多人被一條從天而降的蛇妖吃掉了。我敢斷定,這條蛇妖就是孫御璟。”

    “哥哥,可能是孫御璟因為接連和蘭草以及歐陽墨韻大戰,傷了他的元氣,他為了盡快補充喪失的元氣,就吃人了。

    “這一切都是歐陽墨韻私自放走孫御璟造成的,你難道還執意要嫁給這只狐妖嗎?他的行為已經傷害了人類。”

    “哥哥,你就滿足我這個心願吧,我和他兩千年的感情,一路走過來真的很不容易。拜堂過後,我會想辦法用一張符咒止住歐陽墨韻,然後我親自去斬殺孫御璟那個妖孽。”陳詩偌看向周致遠的眼光近乎哀求。

    周致遠看向陳詩偌滿懷期盼的申請,他實在狠不下心腸來拒絕,抬頭看著即將黃昏的天色,無奈地點了點頭。

    *

    不一會兒,陳府驟然間熱鬧了起來,下人們忙得一路小跑,樂師們吹奏著喜慶的歡快的音樂,院子裡的紅燈籠襯托出了喜氣洋洋。

    陳詩偌和歐陽墨韻都換了喜服,陳府的大廳臨時設成了喜堂,陳詩偌的房間臨時設成了新房。

    這裡沒有外人。

    周致遠早就因為陳詩偌有一條蛇尾巴而推掉了朝中所有文武百官到陳府來恭賀的請求。

    現在,陳詩偌已經恢復了雙腿雙腳,但是她依舊不希望有人來打擾他們,有母親和哥哥的祝福就夠了。

    下面,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幾位皇家一品獵妖師已經趕往郊外的村子了,她馬上也要趕過去。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禮成——”

    長平郡主欣慰地看著這一幕,女兒終於得到了幸福,沒有因為她犯的錯誤而留下遺憾和悔恨。

    “送入洞房……”

    在陳府眾人的歡呼雀躍聲中,一對新人被簇擁著送入新房。

    一位年紀較大一點兒的婆子在床上撒下紅棗和桂圓,說了一些喜慶的祝福的話,然後帶著丫鬟們全部離開了。

    新房裡霎時靜了下來。

    歐陽墨韻看著靜靜地坐在床邊的陳詩偌,他的心裡湧上一股甜蜜,拿起櫃子上被紅綢布包裹著的竹竿,輕輕地挑開陳詩偌頭上的大紅喜帕,把喜帕搭在床簷上,然後,他輕喚了一聲:“娘子。”

    “相公——”陳詩偌抬起頭來,搖晃的珠串遮擋著她清麗的臉龐,卻掩飾不住她一臉幸福的神色。

    歐陽墨韻輕輕為她卸下頭上的珠飾,他的指尖劃過她嫩滑的臉龐,一種異樣的感覺從指尖開始傳遍了他的全身。

    陳詩偌抬眸嫣然一笑,她站起身來,脫掉自己身上的喜服,然後立即拉扯歐陽墨韻的衣服,她嬌笑道:“相公,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早點兒休息吧!”

    歐陽墨韻看著陳詩偌著急的樣子,忍俊不禁,他輕點了一下她秀挺的小鼻子,邪魅一笑,略帶寵溺地道:“小丫頭,為夫一定會讓你明早起不了床。”

    “好,讓我看看,你最厲害會是什麼樣子?”

    陳詩偌抱著歐陽墨韻的腰肢,用力一推,把他推倒在床上,然後她嬌笑著撲倒在他的身上,一雙小手很不安份地在他的身上亂摸。

    歐陽墨韻躺在床上,任由陳詩偌折騰,她柔軟的小手在他身上所過之處,感覺是一陣陣令人心癢難撓的酥麻。

    歐陽墨韻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了,他剛想翻身而起,欲把陳詩偌壓在身下,可是腰間的突然一陣的莫名的疼痛,身體在一瞬間就僵硬了。

    歐陽墨韻瞪著眼睛,不解地看著陳詩偌,他的心裡一陣茫然,這個小丫頭要在新婚之夜搞什麼花樣?

    可是,接下來陳詩偌又是一張符咒封住了他的嘴。

    歐陽墨韻一陣驚駭疑感,一股不詳的預感從他的心底滋生,迅速地彌漫到他的全身,她到底要干什麼?

    陳詩偌從箱子裡另外拿出一套白色外衣穿上,然後她對著燭光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斬妖玄劍,玄劍在搖曳的燭光中閃爍著森寒的光芒。

    最後,陳詩偌把斬妖玄劍插入腰間,她轉過身來,看著躺在床上的歐陽墨韻。

    歐陽墨韻的心在顫抖,他知道陳詩偌必定是想要去找孫御璟,這個傻丫頭,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和孫御璟是同命的。

    如果孫御璟死了,她也活不成。

    陳詩偌看著極力掙扎,然後兩張符咒止著他,他不但不能動一下,同時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詩偌,你准備好了嗎?”周致遠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同時伴隨著一陣叩門聲。

    陳詩偌打開房門,周致遠閃身進來,又立即關上房門,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歐陽墨韻,然後對陳詩偌道:“詩偌,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哥哥,你們就是過去也不一定能幫得上忙,也許反而讓我感到束手束腳。”陳詩偌抿唇一笑,“你在這裡替我守著這只狐妖,不要讓他去搗亂,壞了我的事情。”

    “好,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看守著歐陽墨韻,直到你得勝回來。”周致遠為陳詩偌理了理衣衫,又撫摸了一下她的青絲。

    陳詩偌走到床邊,俯身在歐陽墨韻的額頭上輕輕一吻,微笑著,用低得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我都知道。墨韻,為了我們這份感情,你一直都在很努力地跟天斗,我的心裡很感動。我愛你,我向你承諾,我生生世世都是你的妻。墨韻,既然你能等我兩千年,不如再等我一個輪回轉世。”

    歐陽墨韻悲哀地望著陳詩偌,她的話如一道巨雷從頭底直接貫穿他的身體,將心髒劈開,痛得無法愈合,痛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看著她轉身離開,看著她關上房門,他無能為力。

    陳詩偌轉身出去了,歐陽墨韻被符咒封著嘴巴,發不出一絲聲音,他一臉焦急和緊張的表情,直直盯著周致遠,眼眸裡皆是哀求,希望周致遠能伸手揭下他嘴巴上的符咒。

    周致遠拉了一把椅子坐到床邊,雙臂環抱在胸前,他神情悠然地對歐陽墨韻說道:“你不用擔心詩偌,她的法力很強盛,絕對不會輸給孫御璟那個妖孽。當然,如果你們兩個一起出手去對付孫御璟,我會放心得多,可是,你已經不止一次維護孫御璟了,不管你維護那個妖孽的目的是什麼,詩偌和我都不願意讓你去插手此事。 今天有一百多個百姓被孫御璟那個妖孽給吃了。一百多條人命呀!如果不是念在你曾經有恩於人類,又是詩偌深愛的男人,我現在真想殺了你。”

    歐陽墨韻絕望地閉上了眼睛,他不再寄希望於周致遠了。

    周致遠見歐陽墨韻安靜了下來,他吹滅了房間的蠟燭,以免長平郡主看到房間裡的燈一直亮著而起疑。

    陳詩偌只是想限制歐陽墨韻的行動,並不想傷害他,所以,她用的只是普通符咒稍微強一點點的符咒,並不能完全克制住歐陽墨韻的經脈流通。

    歐陽墨韻慢慢地呼氣吸氣,悄悄地聚集力量,希望自己能掙脫這兩張符咒,然後去找陳詩偌。

    他不能再承受失去她的痛苦了。

    *

    月光清冷地照在郊外,大地上被灑下一地的碎銀。

    陳詩偌走進了被孫御璟那妖孽肆虐過的村莊,村子裡現在有獵妖師在巡邏,每家每戶都是一片哀鳴哭泣聲。

    孫御璟那個妖孽吃人是很挑剔的,年老體弱多病者不吃,因此家家戶戶基本上都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在村子裡走了一圈,陳詩偌的心情萬分沉重,走到村尾,看到幾支寒梅傲然挺立在寒風中。

    一陣風吹過,吹散了阻礙陳詩偌視線的濃霧,露出成千上萬株梅花, 一株株寒梅中間,展出一條清爽的鵝軟石小路。

    陳詩偌知道這是幻象,並非真實,可是她還是踏進了梅園。

    她知道,孫御璟肯定在梅花深處等著她。

    今天,他們是該做一個了結了。

    順著鵝軟石小路步入梅花叢林深處,皎潔的月光如水,靜靜地流瀉在潔白的梅花上,顯得寧靜而又美好。

    一個棵茂密的梅花樹下的大青石上,斜依著慵懶的黑袍男子,雪白的銀絲長發隨意的攏在一邊,用一條銀帶扎起,看上去似乎極為享受的曬著這冬日的月光。

    陳詩偌停了下來,靜靜地看著不遠處那修長地身影,過了好一會兒才輕喚了一聲:“孫御璟,是你嗎?”

    孫御璟微微一怔,他轉過頭來,看向陳詩偌,藍眸裡是排山倒海的溫柔。

    小時候,她會怯怯地叫他御璟哥哥,然後他總是冷寒著臉,呵斥道,陳詩偌你給我閉嘴,誰給你這樣叫本殿下的權利?

    現在,孫御璟的內心多麼渴望能再聽陳詩偌叫一聲御璟哥哥,可是她再也不會這麼稱呼他。

    孫御璟知道,陳詩偌既然已經恢復了雙腿,必定也已經恢復了全部的法力,她今晚是來殺他的,可是,他還是忍不住想要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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