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不清的意識中,陳詩偌聽到歐陽墨韻和衛亦舒在爭吵什麼,聲音好大,但是她的頭好痛,想聽,卻又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後來漸漸靜了下來,他們又好似輕聲在討論什麼,然後一切又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她似乎又聽到了小狐狸雅漾的聲音,小狐狸不停地在她耳邊輕聲低語:
姐姐,你一定不要出事啊!姐姐你醒醒呀。
雅漾喜歡姐姐啊!
雅漾支持姐姐做我們的狐後呀!
陳詩偌的心裡一陣暖暖的感動,在知道她是陳雪帆轉世後,還有狐狸說喜歡她,這個小狐狸真的好可愛。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當她再次睜開眼睛時,看到一個大約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子守在床邊。
「姐姐,你醒了,你還痛嗎?」小女孩天真爛漫的童音透出真切的關心之意。
「你是雅漾?」陳詩偌驚喜地看著這個如出水芙蓉般清麗的小姑娘。
「嗯。」雅漾點了點頭,一笑,兩個甜甜的小酒窩甚是動人。
陳詩偌伸手摸了摸她自己脖子上的無極乾坤玉,玉珮還在,她很奇怪,這個小狐狸的法力已經強到不怕無極乾坤玉了嗎?
雅漾好像知道陳詩偌在疑惑什麼,她連忙道:「姐姐是在疑惑我為什麼會變成人形嗎?其實我也不知道,就在剛才你昏迷的時候,我在你的床邊和你說話,突然就可以自由變身,不受無極乾坤玉的束縛了。」
這時候另一隻小狐狸進來了,它的狐爪子上捧著一杯茶水,細聲細氣地道:「姐姐,你喝水。」
雅漾忽然大笑,有些幸災樂禍地道:「哥哥,你還怕無極乾坤玉嗎,你看我都可以在姐姐面前自由變身了。」
陳詩偌從小狐狸手裡接過水杯,對他溫和地笑笑,道:「謝謝你。」
小狐狸雅言看著妹妹,又是羨慕,又是驚訝,道「你為什麼可以自由變身啊?」
「我也不知道。」雅漾沾沾自喜道。
陳詩偌看了看小狐狸,又看了看小女孩,她忽然明白了,無極乾坤玉和主人是心意相通的,剛才在她半昏迷時小狐狸雅漾的話打動了她,所以無極乾坤玉就對雅漾放下了戒心。
真是一塊靈玉!
她一邊喝茶,一邊打量了一下周圍環境。
這是一個標準的女孩子的房間,粉紅色的床單,粉紅色的幔帳,窗口掛著一串粉紅色的風鈴,風一吹發出叮叮噹噹清脆悅耳的響聲。
估計這應該是小狐狸精雅漾的房間。
「歐陽墨韻呢?」陳詩偌放下茶杯,看著這一對狐狸精兄妹問道。
「那隻狐狸去了地府,他要為你找回那一魂一魄,然後想辦法讓你魂魄規整,這樣你就會真正的強大了。」衛亦舒一腳跨了進來,姿態優雅地站在床邊,眼眸裡淡淡流波,伸手優美地搭在陳詩偌的脈搏上,「詩偌,你的傷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
「國舅大人,你為什麼會在這裡?」陳詩偌很訝異。
「你前世和狐狸結下了太大的仇怨,歐陽墨韻怕他離開之後,別的狐狸會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所以請我在這裡保護你。」
「誰說的?我們都很喜歡姐姐的。」雅漾立即否認。
「是啊,我也覺得姐姐挺好的。」雅言也附和道,「一點兒也不像書上記載的那麼凶神惡煞。」
陳詩偌汗,她不知道在狐族的書籍上,把她的前世描繪成一個什麼樣的惡魔?
「你們兩個小狐狸懂什麼,你們的族長剛才那目光就想把詩偌給殺了。若不是他畏懼歐陽墨韻,恐怕他早就動手了。」衛亦舒說完,轉頭凝視著陳詩偌,道,「自古人妖戀沒有一個是圓滿結局的,都是悲劇收場,你和狐族之間更是夾著莫大的血海深仇,你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陳詩偌沉默不語,心頭沉重,她低頭看到自己的玉瓶,猛然想起蘭草精還在玉瓶裡。
她拔開玉瓶塞子,清雅如玉的蘭草從玉瓶裡出來,站在床前,衣袖翩然,風華絕世。
「詩偌丫頭,你這是……」衛亦舒不解,這丫頭怎麼隨身攜帶著美男妖精?
「他是我們陳家的蘭草,我要你幫他解毒,他中了你外甥的冥寒毒。」
衛亦舒瞥了蘭草精一眼,他也知道陳致遠的前世周昌文喜歡種植蘭草,那個時候傳聞二皇子的宮殿裡有一株蘭草精,看來就是眼前的這個少年了。
衛亦舒開始認真地為蘭草診治,伸手搭在蘭草的脈門上,半閉了眼眸,他的臉色一凜,「詩偌,他中的寒毒不輕,你把他交給我,我需要單獨為他配藥。」
「好。」陳詩偌點點頭,再次把蘭草精收入玉瓶,然後把玉瓶交由衛亦舒。
如果她家狐狸回來看到蘭草,估計又要亂吃醋了。
陳詩偌和一對小狐狸精聊了一會兒天,衛亦舒無聊乏味地在邊上搖搖扇子,抱怨道:「這隻狐狸怎麼還不回來?」
「墨韻不會遇到危險吧?」陳詩偌有些擔心。
「狐狸不會遇到危險,他的法力那麼高,我擔心他會把地府給拆了。」
「我沒有那麼缺德,連地府都不放過。」歐陽墨韻的身影翩然而至。
「王上回來了。」兩個小狐狸精很是雀躍。
「詩偌丫頭的魂魄你帶回來了嗎?」衛亦舒最關心的就是這個問題。
周御璟已經完全釋放他的妖魄,他的妖力必定日新月異, 陳詩偌的靈魂如果還不規整,恢復她真正的實力,那麼人類將有一場大劫。
「在這裡。」歐陽墨韻攤開手掌,兩團藍色的如火焰一般的兩個小東西在他的掌心跳動著。
陳詩偌很訝異地看著這兩個小團團,這就是自己的一魂一魄麼?
「雅言,雅漾,你們到外面守著,別讓任何動物進來。」歐陽墨韻命令道。
「是,王上。」兩個小狐狸精開心地領命。
「躺下。」歐陽墨韻以命令的口氣對陳詩偌道。
陳詩偌心頭有些不悅歐陽墨韻的語氣,再加上先前他回答她問題時那猶豫的表情傷了她,所以她沒有理他。
「詩偌,聽話,躺下來。」
陳詩偌瞥了歐陽墨韻一眼,發現他一向風華逼人的眼眸裡滿是疲憊,似乎是在地府剛剛經歷過一場激戰。
她心軟了,於是聽他的話,乖乖地躺到床上,同時內心一陣甜蜜。
衛亦舒揮手施法,讓陳詩偌暫時先失去意識,他看著陳詩偌恬靜的臉龐,有些擔憂地道:「我曾經到地府打探過,詩偌丫頭前世被下過詛咒,靈魂永遠不得規整,不知道我們這次能不能成功?」
「不試一下,怎麼知道?」歐陽墨韻面色凝重,同時不失自信,以他的修為,天下沒有幾人幾妖能匹敵,若是盡全力,定能碎了一個平凡的詛咒。
歐陽墨韻發力,他左手掌心跳躍的一魂一魄,幻化成一道藍色的光柱,注入陳詩偌的胸膛上。
「啊……」
隨著陳詩偌一聲痛苦的呻/吟,那一魂一魄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力道衝擊,飛速被彈出體外。
一絲鮮血從陳詩偌的嘴角溢出,她的臉色蒼白得沒有任何血色。
「怎麼會這樣?」歐陽墨韻眼疾手快地接住了那一魂一魄,他不甘心地繼續施法,欲再試一次。
「不要。」衛亦舒神色黯然,伸手攔住歐陽墨韻,心情沉重地道,「詩偌已經承受不住了,不可再試,若是你強行把她這一魂一魄打入,只會把另外那兩魂六魄擠出來。」
「怎麼可能?怎麼會這樣?」歐陽墨韻不敢相信,以他的法力竟然破不了這個詛咒,那麼下咒之人的法力一定不下於他。
「這是一個血咒,下咒之人的法力高深,只有用下咒之人本人的血才能解。」衛亦舒清雅的眉宇間寫滿了焦慮,他的心裡掠過一絲陰影。
「如果讓我找到那個人,我一定要放干他身上所有血來幫詩偌的靈魂規整。」歐陽墨韻的雙眸瞬間跌入修羅地獄,一雙眼眸似乎變了顏色,他把陳詩偌的這一魂一魄收入懷中。
「不要把話說得那麼絕,也許給她下咒的就是一隻狐狸。」衛亦舒嘴角揚起一抹嘲諷。
「你說什麼?」歐陽墨韻的雙眸陰鷙。
衛亦舒不理會歐陽墨韻,他站在陳詩偌的身邊,掌心凝聚出一團金黃色的光球,顏色鮮艷靚麗,聖潔,燃燒著無窮的生命力,他手腕一翻轉,聖潔的光暈淡淡地覆蓋在陳詩偌身上,片刻後,陳詩偌蒼白的臉色紅潤起來。
「你懷疑是詩偌是被我狐族下咒的?」歐陽墨韻輕柔地為陳詩偌擦去她嘴角的血絲,他的心鑽心地痛。
「在她是陳雪帆的那一世,她是死在圍剿狐妖的朱山上的,你身為狐王難道不知道這件事情嗎?」衛亦舒的唇角嘲諷加深。
歐陽墨韻愣了一下,兩千年前,恰逢他遭遇天劫,他已經什麼都記不得了。
「你們在說什麼?」陳詩偌睜開眼睛,她的頭好暈。
「沒什麼,我們在說狐界哪一隻母狐狸最漂亮,能不能漂亮得讓歐陽墨韻移情別戀。」衛亦舒溫潤一笑,說出來的話卻很不溫潤。
陳詩偌的目光轉向歐陽墨韻,他的眼眸裡一片深情,那眼神表明他對她很癡情,她淡淡一笑,語氣堅定,不容置喙地道:「墨韻,你要是敢這樣做,我就把你這個狐王變成狐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