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你與男人有關係了?」仁慶半天不說話,突然不怒自威地仰起臉,直勾勾地盯著曾經深愛的女人,一句話問得她啞口無言:「朕覺得這條帶子是殺手留下的!」
「臣妾更不敢殺人啊!陛下不能妄聽人言,害臣妾於水火之中啊!」磕頭的時候眼中帶著恨意,這就是他看不慣的派頭!只見,他壓抑怒火地使個眼色,皇后會意地配合著她。
「整個後宮戒備森嚴,別的寢宮搜不到男人的物品,偏偏你那裡有蛛絲馬跡!」皇后一改往日的稱姐道妹,目不轉睛地低聲盤問,沒有張牙舞爪卻擲地有聲:「陛下沒說你污亂後宮,但這個證物足以證明你的寢宮出現過陌生人,而這陌生人是你的親戚!」
說罷,不等康妃反駁,她舉起腰帶故作細緻地分析著:「看看!這帶子上的花紋與圖案,包括金邊圖樣,只有貴族子弟才有的!」雙眼瞬間露出凶狠,一把將帶子拍在桌上,旁邊的妖孽男沒有反應,她便一語中的要情敵的命:「所以,只有一種可能:你的娘家親戚中不乏武功高強者,那個人為你效命,甚至險些害死雅嬪!」
「不,不!」康妃明明知道死期不遠,但為了家族的安危,為了年幼的女兒不至於失去母親,她的腦子裡反覆出現家人倒台的畫面,淚如雨下地強行辯解:「娘娘純屬臆想毫無根據!如果臣妾派人殺她,雅嬪何故還能生還?別說性命尚保,連丁點兒傷都沒有!一定是有人陷害臣妾,又不敢真的害死雅嬪!」她近乎要站起來叫囂,無奈被侍衛們壓在地上,膝蓋磨得難受不已,彷彿螞蟻在咬她的皮膚。
「有人陷害?」皇后的眼神頗為幸災樂禍,但眉目間的怒氣極力壓住,威嚴地掃視著左右侍從,有板有眼地刺激她:「後宮各處都那麼敬重你,你平時張口閉口家境如何,徐氏一門5代忠良!誰敢給你下蛆?」
康妃難以置信地瞪著她,皇后的臉上看似柔順的粉白,此刻也顯得灰濛濛地,原來皇后也不是省油的燈!早年東宮的生活,她一直平安順暢,也就不曾將其放在眼裡,以至於一次正房賞花她也故意挑釁,仁慶也是睜隻眼閉只眼兩邊哄。
如今他必須快刀斬亂麻,久久凝視著她的眼睛,腦子裡抹不去她當年的倩影,他不住地在心中顫抖著,感覺五臟六腑都要晃出來了。皇后偷偷盯著他的臉龐,哪怕每一個微小的變化,都使她無法不動容。
「不!一定是有人害臣妾,陛下要給臣妾做主啊!」康妃很少這樣求自己,作為君主他有太多的無可奈何,曾幾何時回憶過往的種種,他反覆告訴自己沒有愛過康妃,只是長久的利用。然而他懷疑自己是否能騙自己!
「比如誰呢?誰會吃飽了撐的,用這種笨辦法害你?再說這條腰帶是貴族專用的,別的妃子的家世背景哪個比得了你?」皇后這句話是咬著牙說的,明擺著在拿身份說事兒,也在暗示徐家多年的經營和必然的敗落。
康妃聽得懂弦外之音,面對皇后冷冰冰的面容和撩起的眉毛,完全是要把她弄死。她已經心裡有數了,暗自握緊拳頭卻不管皇帝什麼態度,直指雅嬪可能自導自演,造成一場假象迷惑眾人。
「臣妾雖然沒有真憑實據,但憑借常理推斷,十有八九是雅嬪自己所為!」她的睡衣都扯破了,僅僅因為悲憤之餘掙脫侍衛們力氣過大,卻又失去重心跌倒在地,依舊強忍全身疼痛地叫著:「一定是雅嬪所為!一定是的!」
「你沒有任何依據!雅嬪妹妹現在還在屋裡躺著,太醫們說她需要靜養,幸虧沒有動胎氣!你有什麼臉這樣說?」皇后的鳳冠吊墜來回晃,閃閃發亮刺花了她的眼,她本能地用手擋了一下。
「太醫就不會作假嗎?」康妃倒是脫口而出不假思索,難為她那麼快的反應,怔怔地看看皇后又看看仁慶,她的一生都拜託給這個男人,這個曾經與自己海誓山盟的男人,而他扭過臉去把淚水流進心裡。
康妃看不到他的內心,瀕臨絕境地跪起來胡亂指認,好像敬妃也有份兒似的,越說越離譜越說越誇張,後宮各處的人平時怕她,卻都被她當成敵人。眼睜睜的望著她的嘴臉,聽著她的歇斯底里,那凌亂的髮絲蒼白的面孔,早已不是他熟知的嫻靜了。
想到與她曾經的床第之歡,甚至生兒育女的頻繁,他突然間覺得不可思議,努力瞪著眼睛想忘卻,誰知她陰森的哭叫聲只能提醒他。
「說的好聽!」終於他發話了,輕輕的一句話竟能讓她閉嘴,乖乖地跪著聆聽。康妃的眼睛裡出現了二次希望,不知道是自然反應還是自我安慰,她總覺得這個男人能饒了她,悲涼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
「雅嬪若是真兇,她的人能潛入你的寢宮嗎?你的寢宮裡為什麼出現這條腰帶?」他一手抓起腰帶,臉色鐵青地一把拋在地上:「說啊!你倒是接著編排啊!」
「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康妃心裡比誰都清楚,她知道自己已身處險境,聲音沒有剛才的狠勁和無理取鬧,變得越發低沉和可憐,淚珠只會滴滴落下:「臣妾冤枉!陛下不該憑一條帶子認定臣妾有罪!臣妾沒有傷害雅嬪!」
「可是搜遍後宮,只有你那裡有男人用過的東西!」仁慶繼續發難,尖利的目光令她不敢直視,只見他緩緩起立,為了驗證他心中的疑惑和不敢相信的事實,一步一個腳印地沉甸甸地走下台階。
康妃終究低下了頭,不料耳邊響徹他駭人的腳步聲,男人的鞋尖越來越近進入她的視野,她腦門子上的汗珠一顆顆地,像一根根針紮在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