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圍上來有的攙扶她,有的故意看她笑話,慌亂之中無人能弄清楚其中貓膩,侍衛們依舊虎視眈眈,步步緊逼地問了一連串的問題。康妃的髮髻徹底垂了下來,夾板都裂開了,飄出一小縷髮絲她都不在意,繼續來回張望,自己已然蓬頭垢面了。
「臣只要娘娘的一句實話,否則無法向皇上交待!」侍衛頭領面孔掠過一絲柔軟,但彷彿胸有成竹地轉著眼珠:「莫非是皇上留下的?不對吧?聖駕數月未曾光顧,怎麼可能呢?」
「你的意思是刺客留下的?」康妃最後一根稻草壓垮了心理,用手狠狠地整理一下亂髮,指著他的鼻子:「就憑一條腰帶就認定本宮害人?你也太武斷了吧?本宮要在聖駕面前告你大不敬!不,告你誣賴后妃有失體統!皇上定然依律將你處斬!」
「臣等可不是這個意思!」侍衛頭領看透了她的眼睛,一臉得逞的模樣再次舉起帶子,成心在她及眾侍從面前搖擺:「娘娘有話有冤,盡可在聖駕面前訴苦!臣等只是奉命行事,沒想到在這裡發現異樣!請娘娘海涵!」
「海涵?本宮是忠良之後名門閨秀,就連皇上也要給幾分薄面,你們算什麼東西?敢在祥瑞宮撒野?」康妃以為能用娘家勢力嚇走他們,還誇張地步步緊逼,哪怕她的眼神已經很牽強了,桀驁不馴的火光依舊熠熠生輝:「本宮有話自會找皇上!不勞你們大駕!出去,給本宮哪兒來回哪兒去!」
「娘娘不妨現在就去面聖!畢竟後宮禁地發現男人的貼身物件,不說清楚是不行的!」他的冷笑越發猙獰,咬著牙掃了一眼四周的金碧輝煌,陰暗的黑夜看不出來,只覺得像無底的黑洞一樣,他突然發力地高喊:「來人!將康妃娘娘帶到勤政殿,聽候皇上發落!」
聽到「發落」二字她的心碎了!嫣紅極力護著她不許別人碰,其他人沒有動作只會哭,侍衛們平日裡見不到後宮的花花草草,心裡本來就不舒服,沒有大事他們誰也進不來,這下可得到機會報復了。
只見,康妃歇斯底里地掙脫著他們,卻被侍衛們強行架在包圍圈裡,宮女太監們跪在地上,不是被一腳踢開,就是被一巴掌甩過去,打個暈頭轉向雲裡霧裡。
嫣紅說什麼都要陪著她,眼淚滴在衣服上濕了一片,康妃回過頭來的時候,看到她這番爭鬥又被巴掌伺候,頓時淚流滿面無語凝噎。她不能反抗君命,儘管還可以擺擺皇妃的架子,與侍衛們大喊大叫耍脾氣,但她很清楚輕霧的東西就是證據,這次她難逃厄運!
就這樣被人像核桃一樣夾著,康妃的身體好像變了形,那些侍衛粗手笨腳功夫好,不懂得怎樣憐香惜玉,不過是看她的身份特殊才沒有動粗,但連拖帶拉地也傷了她的自尊。
「本宮無罪!你們這些牆倒眾人推的傢伙,本宮是皇上的女人!你們有什麼權力這樣推推搡搡的?你們太無禮了!」即使她被拉到門外,尖利淒惶的聲音迴盪殿堂。
祥瑞宮的侍從們全部戰戰兢兢,好像一群等待處死的囚徒,整個寢宮陷入前所未有的陰霾中,各個大門緊閉,侍衛們像鎖鏈一般封死了所有出口。
「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啊!」大老遠就能聽到康妃的絕望呼喊,勤政殿內的安靜氣氛被打亂,帝后端坐上面各懷心事。侍立兩邊的太監宮女們紛紛驚慌,手裡拿著的香爐險些掉下來,門外一陣風吹帷幕上的扣環叮叮作響。
「陛下,事情沒弄清楚,康妃妹妹不好就」皇后很會看人眼色,不動聲色地假裝不忍,但康妃遠遠的喊聲彷彿一劑良藥,拋撒在她年深日久的傷口上,當即好了一多半,心裡別提多舒服了!
「怎麼沒弄清楚?」不等她說完就打斷了,仁慶比任何人都清楚情況,多日的監視不是白給的,只是康妃的呼喚聲那般淒慘,他的腦海中不停地迴響著東宮時代的日子。
陷入矛盾中的他臉色煞白,低頭不語地承受著陣陣煎熬,她曾經的舞姿和柔聲細語,兩人享受著閨房化眉之樂,他最喜歡她的柳葉彎眉回眸一笑。
當年康妃的兩次流產,他其實並沒有嫌棄她,這點每個人都看得出來,當時的太子妃也頗為嫉妒,但徐丞相的壓力與不安,弄得康妃一再失去安全感,以至於愈演愈烈不可收拾。
一陣令人心悸的腳步聲響起,急促地步步走進宮殿,他的思緒回到了現場,本能地抬起頭卻又立刻低下了,雙手按在桌案上輕輕敲打。皇后看在眼裡完全明白,他的心如戰鼓般敲打著,一下下地像要把心敲出來。
「陛下!」抬頭的一瞬間,他的眼前出現了久違的女子,康妃髮型混亂地跪在地上,看似無辜可憐地哭求,但他一眼就看透了她。
隨便她如何喊冤,仁慶已經搜集了徐家的證據,丞相貪墨公銀桀驁不馴,大臣們看到他要倒霉紛紛倒戈。身處後宮的康妃略有耳聞,但始終自信過頭不肯聽信,當皇后毫不留情地質問她時,這個驕傲的女人才閉了口,一下子坐在地上長袖鋪地,白淨的俏臉汗水淋淋。
侍衛們呈上男人用的腰帶,康妃的眼睛始終跟著帶子轉,低下頭的瞬間又抬頭悄悄看看,眼珠亂轉的時候不顧髮絲垂下來擋了臉,雙手只顧互相揉搓。
妖孽男太瞭解她了!就是這一套連續的動作,徹底堅定了他下毒手的決心。康妃也不是傻子,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繼續喊冤,哭聲一浪高過一浪,弄得驚天地泣鬼神,皇后始終作壁上觀,輕輕端起茶杯。
「臣妾沒有與男人接觸,除了陛下,臣妾還能與誰來往呢?」她的思維非常敏銳,這時候突然轉移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