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仗人勢、仗勢欺人!欺負本宮不得寵了嗎?」床上的女人越想越生氣,用被子摀住頭不願理會外面,任憑侍衛們如何請求。
「大人不必如此咄咄逼人!」嫣紅帶頭嚷嚷,睡眼尚未完全睜開但底氣很足,蔑視地打量著這個頭領:「祥瑞宮是什麼地方您知道,皇上也不曾為難過娘娘,您今日奉命搜查各宮分內之事!但娘娘近來身體不好,莫非就不能稍有變通嗎?」
「姑娘這話不對!」侍衛頭領毫不變通,面目呆板地拱手行禮,字字句句都透著殺氣,眼神中鄙夷地回敬著她:「娘娘若病了也可以出來,什麼病連光都見不得?」
「大膽!」屋裡的康妃咬著嘴唇渾身顫抖,捂著被子眼淚嘩嘩地,只聽外面的嫣紅破口大罵:「你是在詛咒娘娘嗎?詛咒後宮娘娘是大不敬,莫非你不知道?」
「末將當然知道!」對方的口氣越來越沖,彷彿一把劍挑到了康妃的心窩,將一顆脆弱的心捅成幾瓣:「君命在身,請屋內的娘娘出來吧!若無娘娘帶路,我等如何搜查?」
「就算皇上來了,也不會帶著你們四處亂搜!」嫣紅垂著一頭亂髮,仰著臉怒目圓睜,侍衛們不禁面面相覷,她還是如此張狂:「這是什麼地方?當今康妃娘娘的寢宮!隨便什麼人都能硬闖嗎?」
「好了!」房門光噹一聲撞開,眾人愣在那裡,所有的眼鏡都在關注著這個高傲的貴婦,康妃雙手捋一把頭髮向後翻,仰起美麗的頭顱,幾步走到侍衛們面前,靈動而冰冷的目光掃視著他們:「本宮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各位,請吧!」蘭花指輕輕向裡面指去,但沒等他們動彈就狠狠地補上一句:「不過如果沒有任何發現,就不要把裡面翻亂,否則大不敬之罪就坐失了!」
「娘娘說笑了!」侍衛頭領轉過頭來掃視著侍從們,嫣紅的眼睛裡仍舊怨毒,他乾脆指桑罵槐地笑道:「臣等豈敢?但皇上命令後宮各處都要搜查,雅嬪娘娘受到驚嚇,幸虧列祖列宗保佑龍胎無恙!」說著故意稍有停頓,他敏銳的眼睛看出康妃臉色有變,方才堅定的雙眼到處亂看,好像在迴避什麼。
「雅嬪妹妹無事自然是好!」沒等她底氣不足地岔開話題,頭領瞥見她的指甲斷裂,並且雙手在袖口亂摸亂蹭,他立刻搶過話來拱手行禮:「臣等身負君命,請娘娘帶路!」
「本宮剛才正在訓誡你等,你竟敢當眾打斷!」康妃拿出主子的厲害,緊緊盯住他的臉咬牙切齒:「本宮問你,雅嬪的身體可好?」
見她的眼睛充滿恨意,侍衛頭領也是臣,人家康妃是君,自然不能不顧君臣之禮,收起剛才的驕橫低眉順眼地說了幾句,但眼中帶著不屑與輕視。
「龍胎沒有什麼了?」她有點支支吾吾,眼睛也離開了他的對視,變得飄忽不定。
「敢問娘娘,什麼叫沒有什麼?莫非是問龍胎平安與否?」侍衛們也摸不著頭腦,臉上都是驚訝的問號,頭領與康妃這樣說話是有資本的,但她畢竟是後宮的二號女人,皇上那裡真的不介意?一時間,所有人的心都懸了起來。
嫣紅在旁起哄,她的美貌表妹等了很久不見康妃的引薦,更別說皇帝的寵幸了,臉上寫滿了不耐煩,低著頭不作聲。
「不要與他廢話!」嫣紅沉不住氣地叉著腰,指著眾人的臉大叫:「娘娘不必親自出馬,呆在臥房即可!奴婢帶著他們搜尋刺客,倘若搜不出所以然,有他們好看的!」康妃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小臉憋得通紅地盯著侍衛們,誰知他們個個抬頭挺胸。
「栗尚宮是不是忘了規矩?」侍衛中的一個矮個子發話了,與頭領相視一笑:「臣等奉旨辦事,不搜就是抗旨大罪!不管能否有所收穫,都不會有什麼好看的!」說罷笑臉漸漸變色,懶得彎腰似的輕輕行禮,手也抬不高似的應付:「若是臣等畏懼尚宮的威福,才會有好看的!那可是皇上的懲戒!」
「好啊!拿皇上的威嚴壓本宮,你們這些人都是這樣!」康妃一把甩開寬大的白色衣袖,瞬間的飄逸與輕薄質感掃過眾人眼前,然後她坐在門口:「嫣紅!你帶著他們四處搜,只要不把東西弄壞了就行!」
「是!」嫣紅不情願地咬咬牙,深深拘禮後瞪了眾人一眼,分明是暗罵他們欺負人,悻悻地喘著粗氣帶頭走了,腳步都是那麼沉重,邁出門檻的時候故意跺一腳,聲音驚人地震撼著大殿四周。
「尚宮可以心不甘情不願!」還是那個矮個子,得到頭領的點頭許可,不顧康妃還氣勢洶洶地站在那裡,逕直走到嫣紅面前直勾勾地挑釁:「不妨聖駕跟前露一手,只要你敢!」
康妃的臉色瞬間發紫,宮女太監們個個默不作聲,嫣紅環視身後過於冷清,大殿裡彷彿沒有人氣兒,惱怒之餘感到空前的孤獨。明擺著打狗給人看,康妃知道自己的地位,不屑與他們計較,也不能像過去那樣張牙舞爪了。
美月坐在床上反覆回顧刺客的話,那聲音有點耳熟,彷彿前世有緣相見,仁慶還是那副壞壞的妖孽樣兒,御膳房送來的雞湯經過道道檢驗,他親自送到她眼前。
這一幕不僅令美月受寵若驚,心裡沒底地看著周圍人等,皇后及其身邊的隨從臉色發綠,別說大人,小孩子家都知道嫉妒與憂愁。空氣中瀰漫著緊張的味道,明容也沾染了後宮氣息,惴惴不安地望著任何一個可疑的人。
皇后的一子一女都在場,幼年頂著一張張稚氣的小臉,嫩得惹人疼愛巴不得擠出水來,但看到父皇對她好得過分,尤其是親自將雞湯端到她嘴邊,善制揚言餵她的時候,小眼睛像冰窖裡撈出來似的盯住那碗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