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要不要我們去查查,叫她們閉上嘴?」明容的提議有可行性,但過於明顯只會招致非議,美月想了想斷然否定了。
正當她左思右想的時候,明容催著她趕緊拿主意,話裡話外暗示她機不可失,她只好回過頭來解釋,口服心不服有什麼用?後宮各處的行動早已在皇帝的掌控下,她要是有絲毫異動,誰知道是神馬後果?
冥思苦想的她手心出汗了,周圍出奇地清靜,門外稍有動靜她就會巴望,明容等人立刻圍住她,用身體擋在她面前。侍衛們也聞風而動,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好一會兒。
待侍衛回報才知道,不過是風大樹葉的擺動聲,確實比較像人的走動聲。美月頓時鬆了一口氣,仍舊警覺地交待所有人,自己默默走回臥房。
一步步地挪著到了床前,她已經隱隱地感到壓力,胸口的抑鬱與恐懼像冷風一樣襲來,一直憋到嗓子眼兒想吐都吐不出來,腳下一軟倒在地上。
「娘娘!」眾人要攙扶她,她伸手阻止她們,睡衣裙擺長長地拖地擴散在四周,猶如一朵奪目的大白花。她的雙手緊抓著裙邊,心中的慌亂仍然不減,手心的汗珠有增無減。
明容不忍見她整日提心吊膽,便假借康妃的名義,命人四處散佈謠言,說刺客來無影去無蹤,有的寢宮甚至能看到鬼影晃蕩。
沒過幾天,後宮各處烏煙瘴氣,傳言被人們無限放大,宮女太監們競相表現自己的信息量。明容時不時在旁偷聽,回去的時候心裡樂呵呵。
「聽說康妃娘娘身邊的人,整天魂不守舍的,你說怪不怪?難道是中邪了?」
「不要胡說啊!」回想幾個宮女湊在一起聊天的時候,另一個人打手勢示意別說話,左顧右看地瞪著眼睛:「康妃娘娘何等嚴厲!傳到她的耳朵裡,一旦追問起來誰說的,咱們都吃不了兜著走,不死也得脫層皮!」
「呵!我就不信,娘娘身邊的人先露的底,傳來傳去越傳越開,就算要追查追到她頭上,豈不是自取其辱?」隨後便是一陣哄笑,那麼刺耳那麼尖刻,可以說是人間最討厭的聲音之一,僅次於烏鴉喊叫,但在明容的記憶裡,這才是一條出路。
這丫頭是聰明的,雖然她走了一著險棋,美月知道後除了囑咐她小心,也就沒有責怪。若能借此機會試探出妃子們的意圖,尤其是看清楚康妃有何反應,不能不說是條門道。
坐在妝台前的她露出一絲微笑,只要想到康妃的雷霆之怒就會不寒而慄,但如果刺客真是她的人,她應該表現出更多的猜忌和心虛。想著想著,手裡的胭脂盒掉在地上灑落得到處都是,粉紅的花香粉末頓時香氣撲鼻,可惜一道道地粉末有點扎眼,令她渾身一顫地站了起來。
粉紅色的胭脂粉在她眼裡越變越紅,雙目凝視的一刻,地上的東西彷彿不是胭脂,而是明容手臂留下的汩汩鮮血,將來也會是她的。
「不,你是婉蓮,你現在是陷入深宮的婉蓮!絕對不能混亂心智,以退為進調虎離山,不能明爭只能暗奪!」猛地坐下來雙手緊扣著,她沒有去看銅鏡中的自己,只覺得長長的指甲陷入皮肉感覺不到疼,伸出手去摸金釵的時候又掉了。
「你怎麼回事啊?笨蛋,笨蛋啊!」現代女真的要崩潰了!她抓起木梳就梳理幾下頭髮,梳子卡在發尾上不去下不來,猛地一抽出她呲牙咧嘴地,頭皮貌似緊繃了一下,攤開手才看到兩個長髮掉了。
「倒霉啊!」美月不顧袖子太長太礙事,一頭趴在妝台上,不料倒霉的腦袋重重地磕在硬東西上,「哎喲」一聲的同時摸著額頭一看,原來是妝台抽屜的拉環。
對折鏡子一看幸虧不嚴重,還好沒有腫起來,否則如何出門見人,看到妖孽男還不得被他笑話死?仔細端詳著自己的面容,她突然覺得似曾相識,或許婉蓮是她的前生吧?不知道這個美麗的女人真實性格如何?她會不會不顧一切地爭寵,假如沒有這次穿越,真正的婉蓮名運如何?
「康妃那邊的動靜如何?」入夜的勤政殿燈火通明,傳來悠然的男聲,從窗外可以看到裡面的背影,標準的背手拿著一份奏折,雙手越攥越緊,奏折變得皺皺巴巴不成樣子。
「迴避下,彷彿沒有什麼怪人出沒了,這兩天出奇地清靜!」姜總管在旁侍奉著,只聽一個小太監彎著腰匯報,聲音卻不像真正的太監,鏗鏘有力又帶著深沉:「康妃娘娘也深居簡出,不過寢宮裡經常傳出教訓的聲音!」
「這倒像她!」仁慶轉過身來死死捏著那份密奏,沒好氣地甩在桌子上,聲音令整個大殿震撼,他的眼珠一轉吩咐道:「繼續監視她!還有,轉告御史台的人,叫他們多多留意丞相一黨有什麼動作!」
與此同時,祥瑞宮再次大動干戈。皇上明明派人傳話到仙居宮,說是晚上臨幸瑩嬪,沒想到他遲遲不去,大受打擊的徐沁兒不顧瑩嬪的身份,不顧堂姐的臉面,更不顧家族的榮辱興衰,披著睡衣狂奔到堂姐這裡。
有心人在巡夜的時候就發現了,大老遠就能看到女鬼似的白衣飄飄,把兩個小太監嚇得燈籠落地就走,臉色煞白語無倫次地尖叫著,碰巧是勤政殿的人,這下有好戲看了。
至於白衣飄飄的女鬼,就是可憐可悲的瑩嬪,睡衣袖子長裙擺拖沓,一路上從東到西從南到北,哭哭啼啼地從仙居宮飄到祥瑞宮。只見她拖著裙子不嫌髒地充當拖把,給後宮做了一遍大掃除,可憐身邊的侍從們不敢怠慢,一路追著她跑出來,直到祥瑞宮門口當事人不嫌累,他們已經氣喘吁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