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不錯嘛!這麼大的聲音都不醒,沒心沒肺的人啊!」門還沒完全打開,就能聽到熟悉的聲音,就是宮廷老婦們。聽上去很可怕,明容也沒有把握,條件反射地推了推她,死活都叫不醒。
「得了,別叫醒你家小姐!讓她睡會兒吧!」劉尚宮陰陽怪氣地走來,身後跟著兩個老女人,劍拔弩張地瞪著她們,一個叉腰一個仰頭。明容好漢不吃眼前虧,試探地問她們幾句,好話說得她們沾沾自喜。
「這還差不多!」劉尚宮擺弄著指甲,噁心的樣子令人作嘔,美月有些清醒,卻故意不睜眼皮地聽著:「康妃娘娘本來可以關著你們,甚至以不敬之罪殺了你們!」見她渾身一顫,驚慌失措地看著美月,趕緊話鋒一轉:「不過娘娘本性純善,不會與你們斤斤計較,念在你家小姐懂事,你也知道分寸嘛!哼,就放了你們吧!」
「謝娘娘恩典!謝尚宮垂憐!」明容心中憋氣,越發覺得她的話有道理,確實不能吃啞巴虧,叛逆的苗頭悄悄滋長,卻擺出最卑微的樣子:「我家小姐敬重娘娘,明白娘娘的苦心,請尚宮代為轉達!」
「好了!知道是非黑白就好!」三個老傢伙相視一笑,覺得僕人性格軟弱可欺,主子又那麼沒心沒肺,否則如此苦寒的地方,擔驚受怕都來不及,居然能睡得著覺!
「一會兒叫醒她,你們快點回去!準備面聖吧!」劉尚宮輕易相信了,不假思索地離開,臨走時還不忘諷刺:「好好補妝,別讓皇上看到苦瓜臉,小心丟人現眼!」
三個人前腳離開,幸災樂禍的聲音一消失,美月後腳突然起來,嚇得明容驚叫一聲。估計周圍眼線全無,她揉了揉雙眼打個哈欠,怒氣沖沖地咬著牙。
她再次告訴自己,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美月,不是溫婉的婉蓮小姐。幸虧是她進宮,倘若貨真價實的婉蓮,一定叫天不應叫地不靈!比拓王朝的宮廷,她非要活得驚天動地,只不過轉換方法!
「小姐,別人都濃妝艷抹,打扮得爭奇鬥艷!為何你偏偏如此素淨?」明容取來衣服,眼看她化著淡妝,簡單地戴上一枝花,一枚簡約的珠釵,不由得心裡沒底。
短短的睡了一覺,好歹恢復一點精神,對著鏡子還是面容憔悴,她乾脆走簡樸路線,大不了來個「宮廷非主流」形象!
「這你就不懂了吧?」一邊照鏡子一邊強打精神,端起茶碗就喝,不拘小節的樣子明容習慣了,卻不能理解她的理論:「我本來就是俏佳人,佳人何須紅妝抹?何況康妃那個壞傢伙關我一宿,本姑娘面容憔悴,濃妝艷抹反而壞事!不如反其道而行之,素雅高潔才能鶴立雞群!」
比拓王朝沒有這個詞,聽到「鶴立雞群」的丫環摸不著頭腦,開口問她:「什麼鶴什麼雞?哎呀,小姐真是越來越奇怪了,有這個成語嗎?」
美月頓時愣住了,大概是自己的成語有點超前,此刻的朝代成語不全,連忙辨稱是她的發明,明容更加疑惑不解。看著她的樣子怪怪地,直說古代聖賢之書,豈能隨意添加更改?
「我的老天爺!假如每個時代萬事不變,人類不如停滯不前,至今活在山洞裡當猴子算了!說是不能隨意更改,成語故事不就是一代代傳下來,經年累月加上去的嗎?」想得她有點頭疼,沒工夫多說話,她趕緊挑選衣服。
「居然全是這些?」聽到二小姐的抱怨,看著她焦急與不屑的表情,明容愁眉苦臉地叫苦:「這就不錯了,小姐!進宮前太太吩咐裁縫做的,那可是上好的布料,一等一的名師傅!人家小姐們哪個不是花枝招展?莫非您要粗布麻衣嗎?」丫環被當成朋友,漸漸地也會開玩笑了。
「誰說要粗布麻衣了?」聽出話裡有話,她假裝生氣地拍打她,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與其穿上這些招蜂引蝶,不如就穿昨天的衣服!當今聖上剛剛平息謀反,心情正鬱悶著呢!他有心情看一群牡丹花晃來晃去嗎?」
「可是二小姐,」沒等她說完,美月做出經典手勢,兩根手指舉到跟前,嚇得她險些拿不住衣服,自信滿滿地放言:「放心!如果可以,剪斷頭髮梳個辮子也不錯嘛!」不由自主地聳著肩,明容驚訝地瞪大眼睛,轉過身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你沒事吧?」她連忙扶起丫環,上下察看地問道:「沒摔傷哪裡吧?」
「沒事!」看到衣服被門掛破,明容一下子哭了出來,驚天地泣鬼神地哭鬧著:「這下糟了!老爺太太辛苦買來的衣服,我摔一下就破了,我闖下大禍了!」
不就是一件衣服嗎?古代人真好笑,衣服哪有人貴重?美月再次提醒自己身在古代,恐怕說什麼也不管用,誰聽得懂「以人為本」的道理呢?於是,她好言相勸了半天,明容才止住哭聲,回屋取來素淨的衣服。
「嗯,這件不錯!」滿意地點了點頭,向後退了幾步,從遠處端詳那件衣服。婉蓮妹妹的臉型和膚色適合這種衣裙,輕柔簡約不失莊重,突出了她的典雅美感。
「好,就這件了!」高興得跳了起來,明容本能地哆嗦一下,只當她的頭摔壞了,彷彿突然看到了什麼:「二小姐,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