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濯也很想喝口水,甚至還想好好歇一歇再喘上幾口氣。可是他知道不能等了,再歇下去,黃花菜都要涼了。他搖了搖頭,翕動著乾裂的嘴唇說:「我帶瀾沁和海娜來找你,途中遇到了埋伏,如我沒猜錯,應該是麥斯派來的人。她們被抓去了,快想辦法救她們,快救她們……咳咳……」他說了太多話,喉嚨乾渴得不像樣子,左左端著水愣是給他灌了幾口下去。
「你是說麥斯?」重複這句話的是左左。
對於這個人,左左一點也不陌生。
當她還在警校的時候,她就聽過麥斯的大名。這個被列為全球頭號通緝犯的危險人物,怎麼會和上官宏扯上關係的?她不明白。
但見他一臉的驚恐,左左就知道怕是出大事了。
果然,上官宏轉過頭,深沉而悠遠的眼眸看向她說:「我們要回城,刻不容緩。」
「可是他的身體……」左左擔心安子濯的身體會承受不了。
「我沒事。」安子濯奮力搖了搖頭,身體不時傳來的痛感簡直像挖心掏肺一般,但在此時此刻,所有的疼痛都算不得什麼。
左左凝神看著這兩個男人,覺得再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轉頭看向窗外仍然漆黑一片的樹林,左左說了句「我出去一下」,便逕自開門離開了小屋。安子濯便趁這機會把事情的始未詳細的告知上官宏,上官宏一邊聽,臉色卻越發的駭人。他就知道,他的失蹤,一定會讓瀾沁自亂陣腳的,果然不如他所料,她就這麼平白無故的讓自己陷入了險境。
而更讓他擔心的,是她以前的那段經歷,她曾以海微微的名義出現的那段經歷,會讓她成為麥斯的終極目標。一想到此,他的背脊冒出一陣冷汗。
左左遲遲沒有回來,上官宏擔心,便讓安子濯趁天沒亮再休息一會兒。他出去找左左,卻發現左左在燃燒的篝火旁用大樹粗枝的籐蔓在編織什麼。他走過去問:「你在做什麼?」
「我做個擔架,這樣才能讓安子濯和我們一起出去。」左左低頭仍然劃拉著手中的籐蔓,只是籐蔓中有太多刺,一個不留神,她的手指便被拉了一個大口子,「唔……」她把流血的指頭含在嘴裡。
上官宏看著她,心裡湧出一股莫名的感動。
這個女人,也不問他瀾沁和海娜是誰,她只知道要幫助安子濯走出去,她知道上官宏迫切的要去救人,她便默默無言的幫助他。這個女人,讓他怎麼疼愛才好?
他蹲下身子,拉過她流血的手,放在自己嘴裡,輕輕的吸吮,「我來做,你去休息一下,天亮了我們要趕路的。」
「不要,我不累。擔架挺難做的,我幫你。」左左搖頭,唇邊含笑。
「好。」上官宏清楚的見識過這個女人的性格有多固執,他也不再堅持,兩人藉著篝火的溫暖,在這寒意襲人的叢林間整晚也沒有停歇過。
★★★
這間房子,不,不能稱得上是房子。
這裡更像是一種活動板房,就是那種最廉價的集裝箱板房,四面都是鋼鐵皮,其中一面被開了個小門。這裡面空蕩蕩的,除了兩把椅子,和綁在椅子上的兩個女人之外,就什麼也沒有。頭頂的燈光直打在她們臉上,她們的手腳都被嚴嚴實實的綁在椅子上,嘴被黑膠粘住,眼睛被黑布繫著。她們發不出聲音,但從她們偶爾扭動的身體,也能看出她們的不安和恐懼感。
匡光——
鋼鐵門被打開,接著又迅速的關上。
密閉的空間,氣溫驟升,人的呼吸聲此起彼伏。聽力稍微好點的人,都能聽得出此時這裡突然間多了好幾個人。
一個肥頭大耳的黑衣男人走上前去,麻利的解開兩個女人頭上所蒙的黑布。
海娜和瀾沁緩緩的才睜開眼,她們好像在黑暗之中過了好幾日,一時間面對頭頂那刺目的燈光,竟有睜不開眼的感覺。但她們還是迅速的看向前方,那幾個少說也有一米九0的高大男人,此時如同暗夜裡的魔鬼一樣盯著她們。
站在最前方的,是一個褐髮碧眼的男人,他滿臉的絡腮鬍,戴著黑框眼鏡,那粗獷的外型顯然與那幅文質彬彬的眼鏡不太相符。潛藏在眼鏡背後的那雙眼,彷彿一潭無底深洞,透出的森森寒意能讓人渾身發顫。
他身後站著四個海拔身高皆為壯觀的男人,傑森站在他身邊,在他耳邊耳語幾句之後,便把目光鎖定瀾沁,直逼近她,一把扯掉她嘴上粘貼的黑膠帶問:「你是海微微?」
瀾沁的身子微微一怔,他們終於找來了。
六年前他們沒有出現過,六年後,她還是沒有逃開這悲催的命運。
沒有猶豫,瀾沁點了點頭,「我是海微微。」
她的回答,彷彿在所有人的預料之中。但只有海娜詫異的用眼神問她:「海微微是誰?」海娜掙扎著,她真想用手扯掉嘴上粘的膠帶,把心裡的疑問一咕腦兒的全掏出來。
瀾沁看著她笑了,「我的真名叫海微微,這些年我一直瞞著你。」
什麼?海娜一時間不敢相信,她認識了五年的好朋友,閨蜜,無話不談的瀾沁,怎麼會在一朝間就變成海微微的?
再說,海……微……微……
這個名字,為什麼她聽到的時候,會覺得這麼熟悉,好像以前在哪裡聽過一樣。
海娜連連的搖頭,那意思是在說「不可能的呀……」
「這一切都是真的!」瀾沁厲聲阻止她,隨即看向面前的人,「你們要抓的人是我,和她沒有一點關係,請放了她!」如果能保住海娜,哪怕他們會要了她的命,也是值得的。她從來沒有因為自己冒充過海微微而後悔過,縱使生死一線,亦如是。
「放不放人,由我們說了算。」傑森冷魅一笑,聲音冰冷。他看向身後一個戴著白手套的男人,那男人便上前,站在瀾沁面前,只聽傑森說:「好好的替她做個檢查。」手套男人沒有說話,卻只見其他幾個男人紛紛上前,其中一個解開瀾沁腳上的繩子,另一個便把她的雙腿拉直,死死扣住,不讓她有任何機會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