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年華 新的開始  並未結束 第二十七章(五)
    有一天程母突然打電話給程海,語氣萬分著急,說家裡出事了,要他趕緊回家看看。

    經過仔細詢問,程海才知道出事情的是他的姐夫劉志平。一天下午,劉志平像往常一樣開著進貨車去進貨,然而在回來的路上,路邊突然竄出一個男人,車禍就這樣發生了,男人當場死亡。死者家屬上門討公道,小城小鎮也不像大城市裡一樣,一場車禍賠償問題還在法院審來審去,經過雙方私底下協商,定下了二十萬的賠償款。

    程海請了假,然後就立即買了回杭州的火車票。對於開了一間小飯館來維持生計的一家三口來說,二十萬的賠償款無疑是個天文數字,一家人東拼西湊再加上程海的所有儲蓄也只湊到了十二萬,最後還是東家親戚西家朋友一家借一點才勉強把錢湊齊。

    程海臨走的時候,姐姐程燕跪在他面前泣不成聲地說:「這場車禍不僅害了我的孩子,還害了阿海你。姐知道大城市裡生活難,你現在把你所有的積蓄都搭了進來,你到深圳該怎麼辦呀?」

    程海安慰道:「姐,我沒事,我有正經工作還怕活不了?我們是一家人,本來就應該攜手並進。別說那些感激的話,眼下我們的任務是把欠的那些錢還上,我們一起努力,事情很快就會過去的。」

    話雖然是這麼說,可是八萬塊的欠款不是一筆小數目,這對於在深圳本來就捉襟見肘的程海來說顯然是雪上加霜,更何況他還欠著曉月一份安穩的生活,欠著趙惠琳一個響亮的承諾。現在,這些看著美得不得了的未來構想看起來只能是空想,只能算是奢望,而真正現實的,是那可望而不可即的,歸金錢管轄的目標。這一刻,程海的信心在心裡崩塌了,絕望佔據了他給曉月相攜共進的承諾,這一刻,未來變得渺茫,幸福變得渺小,只有艱難險阻,在無情地壯大。

    這件事情最終沒能瞞住趙惠琳,透過曉月陰沉的臉,趙惠琳全部都給逼問了出來。本來就對曉月和程海的結合懷有不滿,趙惠琳這一次算是逮住了正兒八經的理由,可以名正言順地棒打鴛鴦。行動被定在一家人的第二次會晤上,這一次考慮到場面的血腥,趙惠琳選擇了旁人免觀的私密形式,在一家小餐廳單獨和程海碰面。程海知道這一次見面意味著什麼,但事情終歸是要有一個瞭解,逃避解決不了問題,所以他選擇了勇敢地面對。

    趙惠琳也沒有寒暄什麼,開門見山地說:「你們家發生的事情我聽曉月說了。這次我約你出來是想問你,你是不是真心喜歡我女兒?」

    程海沒有絲毫猶豫,重重地點了點頭。

    趙惠琳又問:「既然你真心喜歡曉月,那你肯定希望她能夠幸福,對吧?」

    程海再次點頭。

    「可是以你現在的情況,沒錢還背一身債,你覺得你能給曉月幸福嗎?」

    這次程海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低著頭沉默不語。

    趙惠琳也半晌沒說話,可她最終還是說:「不要怪我心狠,我只是一個當媽的,我希望我的女兒幸福,不希望她找一個不能給她後半身安穩,反而還帶給她一身負累的男人,你明白嗎?」

    即使不願承認,但趙惠琳所說的確實句句在情在理,程海不得已點了點頭。

    趙惠琳還在繼續:「當然,以曉月大哥現在的經濟實力,只要我張嘴,你經濟上的困難不僅能輕而易舉地解決,而且我們還能給你一份待遇高有前途的工作,但阿姨知道你是個自立自強的人,雖然我們接觸次數不多,所以我想你是肯定不會接受的。」

    程海的頭終於抬了起來,他看著趙惠琳,眼神很平靜,沒有激動沒有憤恨,只是淡如平常。他開口,說:「阿姨,你說了這麼多,我知道您的意思就是讓我和曉月分手,對吧?」

    趙惠琳沒有想到程海會說得這麼直白,可是短暫地沉默之後,她還是點了點頭,還美其名說是:「為了你們好。」

    程海舒了口氣點了點頭,像是作出了生死抉擇一般說:「我不會讓您失望的,我也希望曉月幸福。」

    這是一個多麼無奈的答案,希望她幸福卻給不了她幸福,這就是愛情莫大的悲哀。在現實生活裡,愛情受到了太多東西比如金錢比如生活的牽制,這樣的生活像是一個大甕,每個人都被裝在裡面,不能透氣不能掙扎,我們身不由己欲罷不能,卻最終還是無可奈何只能聽之任之。這樣的悲劇到處都在上演,不僅曉月和程海和它正面相遇,小芸和況武也最終不能逃脫這厄運。

    真相掩藏了這麼久,也是該浮出水面的時候了。謊言拖得越久,總是越能傷人,所以在愛情變得越發如火如荼之前,將真相化作冷水澆注其上,也算是將痛苦的小火苗扼殺於萌芽狀態了。

    如往常一樣,況武送小芸回家,可這一次兩人到達門口的時候,卻發現大門洞開著。小芸起初還以為是進賊了,可是當偷偷摸摸走進屋子之後,她卻發現久違的父母正襟危坐在沙發上。至於他們為什麼會有鑰匙,這個問題並沒有引起小芸的深思,至於他們從哪得到她住址的,小芸也沒去多想,因為她一直都知道,父親若當真要想找到她,簡直就是易如反掌。此時此刻,唯一在她的腦海中佔據份量的,是怎樣避免與況武的關係擺上檯面。

    還沒等小芸相出計策,陸國濤就發現了況武,接著又發現了他們緊緊牽在一起的手。他的臉色像一鍋熬糊了的綠豆粥,指著況武的問小芸道:「他是誰?」恰在此時,況武也指著眼前的兩個人問小芸:「他們是誰?」

    真相這麼一結合一碰撞,然後就破土而出了。沒能把真相蓋住,小芸現在能做的也就是盡可能做好善後工作。打發走了況武,小芸怯生生地站在父親面前,抱著必死的決心等待著他排山倒海的叱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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