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年華 愛如飲水 冷暖自知 第二十二章(四)
    中秋佳節,湧現在人們腦海裡的總是那些閤家團圓的景象,然而此時,還有許許多多的人正獨自對月,守著寂寞的酒杯對飲成三人。

    聶凱不是一個嚮往閤家團圓的人,或者說,他是早已習慣了孤單。然而就在此時,就在這個萬家燈火都洋溢著歡樂的喜慶節日裡,他的心裡竟然滿溢著悲傷。秋風勁起,從敞開的窗口吹來,拂過聶凱冷峻的臉龐,他清楚地察覺到,竟然有一絲寒意在他的身上由裡及外慢慢散開。聶凱打了個噴嚏,眼淚卻藉著這個時機一股腦兒全都從眼眶裡竄了出來。聶凱懶得擦拭,任由這不帶感情色彩的眼淚在臉上肆虐。溫熱的液體帶出了曾經美好的回憶,他想起那個陽光溫柔的清晨,想起了他和筱柔那個美麗邂逅,想起了那個燈光暗沉的夜晚,想起了筱柔的每一次微笑,想起了她每一次用手輕撫髮際無意散發的芳香。聶凱有些欣慰,嘴角浮起一絲笑容,卻很快又淡了下去。近幾天來,筱柔和章雨入對出雙的情景卻湧現在了他的眼前。他們下班的時候攜手並進,他們開會的時候眉來眼去,他們在孤兒院和孩子們打鬧成一片……想到這兒,聶凱突然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眼淚更加婆娑,更加撲簌。

    聶凱再飲一口酒,接著便倏地揚起酒杯,猛地砸向了白色冰冷的牆壁。「啪」,酒杯清脆響亮的碎裂聲在房間裡散開,轉瞬即逝。一股帶著妖媚的紅色液體從牆壁上慢慢流瀉下來,一注注紫紅色在白色的牆面商暈開,像是戰場殺敵時殘忍的血跡。

    聶凱的眼睛突然間凝聚起血絲,陰冷的目光讓他看起來像是嗜血成性的狂魔,又像是久未進食的豹子。沒誰真正瞭解過他,或許有一天出現了這麼一個人,她便會知道,聶凱此時的模樣是他極度憤怒的表徵,是他忍無可忍的體現,是他絕地反攻的前奏。出現這樣的狀態並不是一個好現象,在聶凱的世界裡,只有當他下定決心,要不顧一切奪回本來屬於他或者理當屬於他的東西的時候,才會出現這樣的狀態。

    事實也證明,聶凱的紅眼並不是醉酒後的愁情氾濫。就在中秋節過後的第二天,就在那個大街上消失了紅燈籠、沒有了一切中秋遺跡、沒有了所有喜慶氣氛的清晨,筱柔一如往常到公司上班,卻在桌上看到了一封信件。筱柔拆開信封,卻只見信上寫著:

    楊筱柔:

    由於昨天總經理辦公室助理劉娜突然請辭,導致總經理助理一職出現空缺。為了不給總經理的工作造成不便,現人事部服從總經理的安排,將你調為總經理助理,市場部經理助理一職酒店會另作安排,請看到調職信的時候盡快到人事部辦理轉職手續。

    人事部

    看完信,筱柔的臉整個都綠了。這封信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從今天開始,她將要每天和那個她最不願面對的人朝夕相對。然而這是來自上級的任命,筱柔能說些什麼呢,小職員是砧板上的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筱柔沒有能力改變這個結果,章雨也是一樣,她現在除了能接受上頭的安排,就只剩下怨天尤人的份了。

    章雨也得知了消息,不顧自己的經理身份,幫著筱柔一起收拾東西,然而沉默卻橫亙在兩人之間。最後,還是章雨率先開了口:「你說酒店裡那麼多人,總經理怎麼偏偏挑中了你呢?」語氣中滿是不得其解的迷惑。筱柔其實多少猜到了一些,卻不能對章雨說明,便也裝出一臉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

    章雨想了一會兒,給自己找了個最能說服自己的答案,說:「可能是上次我們一起去杭州出差,總經理認可了你的工作能力吧!」筱柔也點了點頭,說:「也許吧!」

    找到了原因,兩人又不說話了,只是安靜地收拾著行李,好像是在默哀著什麼。

    戴曉陽和戴曉月按照原定計劃將好戲開鑼上演,他們吃了飯,便一起出了門。臨行前,曉月還親切地對著母親告別。兩人一走,趙惠琳便遷移到窗子旁邊,看見一雙兒女確實上了同一輛車,這才安心。趙惠琳怎麼會知道,自己操縱著兒女的方向盤那麼多年,這回卻在陰溝裡翻了船,被兒女聯合起來算計了。她若是打車跟著,便會發現戴曉陽的車子開到半路,曉月就下了車,接著便溜到了程海的住所,開始了長達一天的工作找尋之旅。

    程海下班回來,看著一桌子的報紙,頓時明白了曉月的心思,上來就詢問結果:「找得怎麼樣?」曉月轉過頭來,一臉愁雲慘霧就詳盡地敘述這著答案,她回答說:「別提了,沒有一份工作是我看得上同時又能看得上我的。」程海安慰她,說:「別急,慢慢來!」曉月卻甩了甩手,說:「我慢不下來。我都吃免費飯菜多長時間了,可沒有臉面再繼續心安理得的吃下去了。再說了,我和我老哥演的那一出早晚都會被我老媽識破,到時候沒有真真切切的工作拿出來說話,我還是逃脫不了吃我老哥軟飯的宿命。」

    「可你也不能為了擺脫無業遊民的稱號就眉毛鬍子一把抓呀,找工作不能太盲目,得結合自己特長。」說到這兒,程海突然靈光一閃,繼續說道,「對了,你不是跆拳道黑帶嘛,明天週六,我陪你去跆拳道館看看,看看招不招人。」程海眉飛色舞地出謀劃策,可曉月卻面露難色地說道:「我不想去幹那個。」

    「為什麼?」

    「從小我就對老師這個行業沒有好感,現在你讓我一黑帶選手去教那些什麼都不會的人?我做不來。再說了,你也不想想,我要想做,還會等到今天,在哈爾濱這麼久早就下手了。」

    程海正色道:「你一大學沒畢業的高中生,想找一個工資不錯、自己喜歡還又剛好能看上你的工作,哪有這麼好的事呀,便宜都讓你佔了,那社會還要那些大學生、研究生、碩士生、博士生幹嘛呀?有得到就得有付出。你當前的主要目的就是找一份工作預防你媽洞察敵情之後起兵造反,至於工作的性質還是等時局穩定下來之後再另行打算吧。」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面對當前的這個生死關頭,曉月也就實在找不出理由繼續執拗下去,只好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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