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年華 愛的練習發聲 第十六章(五)
    像曉月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時的反應一樣,龍騰的腦子也一下就被炸開,「孩子」兩個字在腦海裡不住地盤旋。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皺著眉頭猶疑地問道:「懷孕?」

    曉月點了點頭,幅度很大,大到讓龍騰不能裝作沒看到。曉月說:「你沒有聽錯,你的未婚妻懷了你的孩子,而且為了你自私的選擇,她打算在承受被人拋棄的侮辱的同時,還打算把親手葬送自己孩子的痛苦也全部攬在自己身上。」龍騰沉默,曉月繼續說:「你想知道我剛才講的那個故事的結局是怎麼嗎?故事的結局就是我的朋友她和男朋友分手了,她說『沒有愛情作基礎的婚姻不要也罷』,然後到醫院打掉了那個孩子。你覺得這個結局怎麼樣?」

    龍騰沒有立即回答,沉默了片刻,他才沉沉地問曉月:「你到底想說什麼?」

    曉月回答說:「我覺得那個結局不怎麼樣,因為那句話我理解不了。在我眼裡,組建一個家庭應該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如果這件事情的發生在傷害他人的同時還扼殺了一個生命,我實在不覺得那個家庭會有多幸福!所以,我想告訴你,我們倆在一起不會幸福,你和你的未婚妻以及她肚子裡的孩子在一起,三口之家的你們才會幸福!」

    龍騰又陷入了沉默,很明顯,曉月的話已經攻陷了他緊守不放的堅持。等不了龍騰對她的提議表示贊同,曉月站起身來,對這次談話,或者是他們這輩子最後的談話作總結發言:「回家吧,你有一個善良而且為了你不惜一切的未婚妻,你已經很幸福了!還有,」曉月環顧著這家西餐廳,繼續道,「這個地方才屬於你,我們曾經待過的那些地方只屬於我。就這樣,再見!」

    曉月就這樣走了,伴隨著愛情的毀滅靜靜地走了。說再見,其實是永不再見!曉月走了,可龍騰的心裡此時卻堆滿了疑問。這些疑問都和尹沁雲有關,所以曉月剛一轉身離開,龍騰也開著車往家裡趕。一進門,龍躍就帶著信息量把他引到了他自己的房間。

    看到龍騰的出現,尹沁雲若無其事地問候道:「你回來了!」

    來不及拐彎抹角,龍騰帶著疑問直奔主題:「你下午見過曉月?」

    「見過!」尹沁雲回答得乾脆。

    龍騰她為什麼會有曉月的號碼,她回答說:「中午你送我回家,你去給我買冰激凌的時候,手機還放在車子裡。」龍騰恍然大悟,乜斜著看著尹沁雲,說:「這麼說,這一切都是你一手策劃的?」

    尹沁雲沒有否認,乾脆地點了頭。

    「你跟她說了什麼?你說你懷孕了?」

    「對!」

    「你為什麼要這麼說?」

    尹沁雲突然瞪著龍騰,她的眼神讓龍騰觸碰著有些發慌,剛才還盛氣凌人,這會兒卻不知為何,他不敢直面尹沁雲,只得把頭扭向窗外。尹沁雲壓低著嗓子說:「因為我真的懷孕了!」

    龍騰的頭猛地抽回來,他張大的嘴巴和愕然的眼神表明了他的驚訝。尹沁雲說:「你現在知道為什麼我中午點餐的時候沒有點紅酒,還說現在情況特殊吧?」尹沁雲笑了笑,接著說,「中午我去找你本來就是想告訴你這個消息,可誰知道我還沒開口,你一句分手就把我打進了十八層地獄!」

    龍騰有些激動,言語有些發抖,但還是很激憤:「所以你處心積慮從我這兒拿到曉月的號碼,然後約她見面。你這是在報復我嗎?」

    「你錯了,」尹沁雲大聲糾正道,「我不是報復你,我是在為我自己爭取。我說過,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我也會去爭取,如果爭取之後仍然不是我的,我就不會再去強求。現在,我能做的都做了,你現在可以給我一個答案。如果你現在的說法還和中午一樣,我一定履行中午的承諾,向你爸媽說明我們是自願分手;但如果你改變了主意,我不會介意你之前愛上了誰,我在乎的,只是以後!」

    在路上,龍騰本來以為尹沁雲的所作所為,不過是正牌未婚妻忍受不了丈夫愛上別人才做出的報復舉動,現在看來,龍騰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

    龍騰說:「我和曉月分手了!」他完全沒有了剛才的激動,言語裡反而多了一些怯懦。

    尹沁雲點了點頭,說:「我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她是個善良的女孩兒!」她又說:「不過現在,你欠我一個回答。」

    尹沁雲看著龍騰,等待著他的答案。龍騰卻不敢看她,他的頭始終垂著。尹沁雲的期望就在這沉默中一點一點地降落下來,最終消失不見。她的眼淚婆娑了起來,她不是個愛哭的人,可是今天,她再一次為龍騰淚流滿面了。她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了。」說完她走到龍騰面前,踮著腳在他的額頭吻了一下,龍騰沒有推開她,他任憑尹沁雲完成這一切。尹沁雲放下腳跟,接著便拉開門跑了出去。

    龍騰這時才悵然若失,他感覺自己的頭濕濕的,用手一抹才發現是尹沁雲的一滴淚。龍騰看著這滴眼淚,突然間知道了自己該做出什麼樣的選擇。他趕緊轉身下樓,衝出門外,尹沁雲還沒跑遠,很快便被龍騰追上。龍騰把她拉進自己的懷裡,任憑她如何掙扎也不鬆手。等尹沁雲平靜下來,龍騰才放開她,看著她的眼睛說:「你能原諒我嗎?」尹沁雲看著他點了點頭,說:「能!」

    看著眼前這個對自己無限寬容的女人,龍騰這才意識到,他有一個愛他的未婚妻,他一直追求的愛情,其實就在身邊。

    龍騰一把抱住尹沁雲,不停地說對不起,尹沁雲的眼淚又流出來了,在她的爭取之下,愛情終於眷顧了她一回。尹沁雲拍著龍騰的背若無其事地說道:「我們的婚紗到了,你有時間陪我去試試嗎?」

    龍騰點頭,用盡全力點頭。故事發展回到了原點,但這好像就是最好的結局!

    龍騰和尹沁雲的愛情圓滿落幕,到頭來,受傷害的只有曉月一個人。所以最終只能是曉月一個人沿著人行道漫無目的地踽踽獨行,惋惜著逝去的愛情,祝福著真正的情人們!夜風吹得曉月有些發涼,原來秋天已經悄無聲息的到來,只不過人們不曾發現而已。此時此刻,曉月才意識到自己有多脆弱,脆弱得簡直不堪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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