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年華 愛的練習發聲 第十五章(一)
    就像女人總是耐不住男人的花言巧語一樣,時間總是敗在平淡手下。都說週末是過春節,而週一就像是過清明——上班的心情比上墳還要沉重。這當然只是一句玩笑話,畢竟上墳是燒錢,上班是賺錢。也許正是由於這個差別,即使很多人不願意,週一還是會老老實實去上班。戴曉陽不一樣,他沒那麼多不情不願,這個週一早晨,他老早就一臉振奮地起了床,擺了一大桌子豐盛的早餐。別說當老闆的變態,為又一天能去折磨員工而歡欣鼓舞。你要是這麼想就實在誤解戴曉陽了,他做這一切,全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同樣一大早就起床的妹妹曉月。

    如果你能理解人在飢餓的情況下能撕下樹皮來充飢,如果你能理解悶騷的人憋久了突然跑到街上去裸奔,如果你能理解長期受英語折磨的人揚言要拿《菊花台》和《雙截棍》給美國人考聽力,你也許就能理解一年半沒有工作而眼下馬上就要上崗的曉月心情會是多麼的振奮。凌晨五點起了床,曉月花了半小時試衣服,花了半個小時洗漱,花了半個小時化妝,這一切都置辦妥當之後,她才把自己置身在了餐桌面前。戴曉陽慇勤地服侍著曉月就餐,杯碗筷勺一一都給她備齊。見大哥對自己如此上心,曉月很是感動,說:「別忙了,你也坐著一起吃吧!」好像戴曉陽是他雇來的菲傭。

    戴曉陽說:「你別管我,今天是你第一天上班,身為你堅強的後盾,為你準備一切是分內的。等一下我送你去上班!」

    這話聽著是一氣呵成,看著是正義凜然,然而誰知道戴曉陽一臉正氣之下也打著自己的小算盤。曉月沒能察覺出來,卻還是謹遵龍騰的要求對戴曉陽守口如瓶,面露難色地推辭說:「不行!」戴曉陽問:「為什麼不行?」曉月被問住了,她拿不出一個足以說服人的理由,想了半天,卻編也沒編出一個來,只好不倫不類地說:「反正就是不行!」

    這樣的回答更加堅定了戴曉陽心裡對曉月有事隱瞞的猜想。他眼珠子狐狸般上下轉了幾圈,又心生一計,便照著計劃說:「那我就不送了,我也趕時間上班,最近公司事情比較多!」這話像是在為曉月開脫,曉月沒能察覺到戴曉陽詭異的心思,竟對他的大度和豁達天真地信以為真,象徵性地濕了眼眶。

    吃完早餐,戴曉陽為表示自己絕不插手曉月出行的決心,先行開車上了路。見他的車消失在了拐彎口,曉月這才放心,朝相反的方向怡然自得地走去。曉月哪裡知道,就在她邁開步子沒多久,戴曉陽的車子又出現在了她的身後。當曉月走到公車站,戴曉陽便在不遠處看著,等曉月上了車,戴曉陽就發動車子緊跟其後,這樣的跟蹤一直到曉月走進龍印的大門。龍印的招牌做得很好看,龍飛鳳舞的兩個字橫在白色的磚牆上,在日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刺得眼睛生疼。戴曉陽搖下車窗,看著那兩個字發呆。

    曉月全然不知道戴曉陽的詫異和不解,她在一位領班的帶領下做一些整理自己物件的事情。領班還一邊說些注意事項,也介紹了曉月具體的工作,曉月一一細緻地記在心裡。雖然都是些瑣碎的說明和交代,但曉月聽著還是不住地咧嘴,像初次被人告白的懷春少女。

    筱柔已經解決就業問題多時,早就沒了曉月當下的欣喜,當初滿懷的衝勁和夢想也夭折了大半。工作不再重要,現在重要的是自己對姐妹的承諾。是的,筱柔對蔣琳說的那一句「和你統一陣線」,不是小孩過家家時說的玩笑話,所以她確實認認真真地踐行上了,除了工作的必須接觸之外,當真不再和章雨多說一句話,這可把章雨憋了個好歹。可憐他每天滿腦子充盈著的都是為筱柔設計一場浪漫求愛場景,現如今一切準備就緒,可唯獨至關重要的東風卻像來了大姨媽卻又找不到衛生巾,遲遲都不肯吹起。面對筱柔每天的冷言冷語,章雨縱是有千般溫柔也無處訴說,只能把計劃全都咽到肚子裡,供五臟六腑調情。

    章雨一臉的愁雲慘淡被眼光敏銳的蔣琳捕捉到了,蔣琳問道:「你怎麼了,臉拉得跟冬瓜似的?不會是向筱柔告白全盤落敗吧?」

    章雨一臉慘淡地歎了口氣,回答說:「落敗?我連落敗的機會都沒有。」章雨的回答著實驚到了蔣琳,從這個答案的本質來說,她是有理由高興的。然而她沒有,她一臉震驚,看上去像是親眼看見一個男人在他眼前裸奔一樣。所以蔣琳對章雨的友情提示自然也就沒有任何保留,她一臉焦急地說:「你屬擀面杖的,怎麼這麼不開竅?沒機會你就製造機會呀,你是她的上司,難道給她點工作她還能推辭不幹?」

    章雨的眼睛倏地放出光芒,他滿臉期待地看著蔣琳,示意她說下去。蔣琳接著說:「這樣,擇日不如撞日,現在你就去告訴筱柔,說今晚有工作要她留下來加班。到時候你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想怎麼著都行!」

    章雨用心一琢磨,覺得這法子可行,頓時大受鼓舞,滿臉挫敗的神情立即換成了張揚的眉飛色舞。蔣琳卻在這時突然醒悟過來,不禁冷冷地問自己在幹什麼。蔣琳並不高尚,她沒那麼多值得稱頌的默默付出的品德。她在心裡暗暗抽了自己幾個巴掌,然而臉上卻陪著章雨掛著笑。

    說幹就幹。蔣琳設計了計劃的大概模型,章雨花了一點時間把這個雛形餵養長大,填充了具體的步驟和一系列要注意的細節。當這些全部完成,他就把楊筱柔叫道了辦公室,鄭重其事地吩咐道:「今天晚上臨時有點事,你必須留下來加班!」

    「什麼事?」筱柔問他。

    「這個晚上我再具體告訴你,你先出去吧!」 章雨打著太極忽悠道。

    筱柔也沒說什麼,點了點頭便出去了。門剛一關上,章雨就興奮地轉了一下座椅,為自己計劃地完美開始慶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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