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陽光總是如蛇蠍婦人的心腸一樣毒辣,雖然早晨還沒過,溫度卻已經上升到足以讓行人大汗淋漓的地步。儘管如此,生活還得繼續,該上班的還要去上班,該上學的也要去上學,也只有整天游手好閒無事可幹的戴曉月才能一睡睡到自然醒。這樣無時間限制的睡眠是很多人翹首以盼的快活日子,可誰能想像得到,宿醉醒來,那種頭疼欲裂的感覺可不是一種享受。曉月就著這種感覺醒來,戴曉陽聽到響動走進房間,遞給曉月一杯醒酒茶並讓她喝掉。曉月喝完,戴曉陽就數落說:「你幾斤幾兩自己難道不清楚嗎?不會喝酒就別逞能,三杯下肚就撒酒瘋,撒完你倒是倒頭就睡不省人事,爛攤子全給了別人!」
喝完茶,曉月的頭疼就立竿見影有所減緩,她想起了昨晚與程海一起吃火鍋,之後的一切卻全部不記得了。曉月問:「我怎麼回來的?」戴曉陽說:「我打電話給你,是那個男的接的電話,他告訴我地址,我就過去接你回家了。」俗話說「長兄為父」,戴曉陽這個長兄倒也是克盡己任,真像父親一樣關心曉月的所有事宜。父母的心思,說來說去無非就那麼點花花腸子,小的時候為兒女愁學業,成年後就為兒女愁感情。程海作為一名異性,長得也是眉清目秀,再加上與曉月年齡相仿,兩人又把酒暢談直至半夜,還弄得不醉不歸,這麼異常的種種現象,不得不讓戴曉月對這兩人的關係產生懷疑,於是程海也就自然不能成為落網之魚。戴曉陽問道:「那男的叫什麼名字?你們為什麼半夜還在外面喝酒?你們倆什麼關係」
戴曉陽越是追問,曉月就越是兜圈子打啞謎:「他叫程海。你要問關係,那可就複雜了。這麼說吧,沒來深圳之前我們是陌生人,從來深圳到昨晚之前我們是仇人,昨晚之後我們就變成是朋友了。」
「普通朋友?」
「你以為?」
「不可能,你蒙誰呢!」戴曉陽斬釘截鐵地回答,「我昨晚去接你的時候,正巧看見你吐了人家一身,要是你們之間沒點什麼,他能那麼淡定跟個沒事兒人一樣?」
曉月嚇了一大跳,倒不是因為戴曉陽有根有據的猜想,而是自己吐了程海一身的事實。恰在這時,曉月又想起了她和程海的賬目問題,自己酩酊大醉,肯定是程海付的賬。曉月大叫糟糕,這一下,她欠程海的是越來越多了,不僅僅是翻倍的債務,還有人情。戴曉陽見曉月想得出神,不知道她在想著怎麼向程海道歉,還以為她真的在考慮程海和她的關係,所以不再作打擾,說了一句「早餐在廚房」就輕輕出了門。
無事可幹的人何止戴曉月一個人,陸小芸也是箇中高手。一晚充足的睡眠之後,小芸哈欠連天、頂著一頭雜草走出房門,卻看見客廳正襟危坐、衣著整齊的楊筱柔正聚精會神地往臉上塗脂抹粉,惹得她驚叫連連:「哇哇哇,穿得人模狗樣的,你這是要去巡迴展覽呀還是打算風光大葬啊?」
小芸向來都是這麼口無遮攔,筱柔早已習慣,不動肝火地回答:「我要去複試,章雨給我介紹的那個工作,上次面試通過了,通知我今天去複試。」
小芸曾經一度看不慣筱柔整天忙忙碌碌,現在自己整天坐在家裡無所事事,無聊透頂的她竟有些羨慕起筱柔來。然而這個想法卻遭到了筱柔的嘲笑,筱柔說:「我早說過讓你也找個工作,就當打發時間也好,你自己不聽!」筱柔說完就把報紙遞到小芸手裡,說:「趁你還沒被無聊給逼瘋,現在找還來得及!」
完成了造船制鞋的工作,筱柔把過海翻山的任務丟給小芸,對著鏡子笑了笑,信心滿滿地出了門。小芸把報紙拿正,首先進入她眼簾的就是日期下面用紅體大字印製的「七夕情人節」的字樣。小芸這才明白了況武的葫蘆裡到底賣著什麼藥,昨晚的對話很快便浮上腦海:
「你……明天有空嗎?」
「有,我哪天都有空,你問這個幹嗎?」
「我明天休息,看你來每天在家裡也怪無聊的,不如我帶你出去玩玩!」
想到這兒,小芸的心猛地緊了一下。這件事可大可小,雖然主動權掌握在她自己手裡,雖然小芸很清楚現實不允許她在這裡開展一段戀情,但是並不是只有《還珠格格》裡才會有情不自禁,也並不是只有大明湖畔的夏雨荷才會中乾隆皇帝的招。況武英俊帥氣,小芸實在沒有這個自信能抵擋住他的魅力以及情人節浪漫的進攻。小芸突然想到了退縮,可是又捨不得錯過,況武想出這個詭計到底值得喜還是應該憂,小芸想不透。門鈴聲清脆地響起,小芸開門,還沒說話,她就看到了況武訝異的表情。小芸不解地問:「你幹嘛這副表情?」答案況武當然不好意思說出口,他只得說:「你先梳洗吧,我在外面等你。」說完便自己關上了門。小芸感到奇怪,可是當她走進衛生間,看到鏡子裡自己身穿一身睡衣頭頂一頭雜草的模樣,這才恍然大悟,卻很快又羞愧至極。
小芸很快就洗漱完畢,兩人在兩扇門之間的走廊裡會和,對剛才的事保持著絕口不提的默契。小芸問今天去哪兒,況武卻並不回答,只是神秘地說:「去哪兒我就不多說了,總之我保證包你滿意!」小芸也不再多問,只是跟著況武下樓,可有關情人節的問題卻還是縈繞在她的腦海,揮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