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月滿心歡喜地準備迎接所謂帥哥,可她怎麼也沒想到門開了,出現在眼前自己眼前的竟然是程海。程海也同樣感覺匪夷所思,在短暫幾秒的四目相視後,兩人幾乎同時爆發出震耳欲聾「怎麼又是你」的叫喊。程海說:「這世界也太小了吧,真是冤家路窄!」曉月糾正道:「是陰魂不散吧!」程海再次糾正:「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兩個成語一個俗語,然而此時的曉月和程海都沒意識到,真正適合用上的一句,應該是有緣千里來相會才對。
短短幾句交鋒,用詞一個比一個尖銳,戰火就越燒越烈,還未分出勝負,就已經把兩間房裡的人都吸引了出來。小芸根據兩人短短幾句話,弄明白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在這個劍拔弩張的時刻,她竟然不合時宜地說了一句:「程海,你剛剛說的那個蠻不講理的八婆,不會就是曉月吧!」
這句話就是「戰爭一觸即發」中的那一觸,曉月不辱使命,立竿見影地爆發了她蓄勢待發的小宇宙,大叫道:「好啊,我讓你當面罵我打我你裝高尚不斤斤計較,在背地裡就罵我八婆。我看你是活膩了,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不知道世道多艱辛,人生多坎坷!」
這一次是確確實實程海無理在先,但他見不得曉月每一次都是那武力相要挾,在眾人面前他可不想落一個「沒用」的稱謂,於是回嘴道:「我罵你潑婦怎麼了,你狂妄自大、自以為是,還不聽勸告、不聽解釋,動不動就使出武力,這還不是潑婦!怎麼,握緊拳頭是什麼意思,又想拿武力來威脅我啊?你能不能別每次都來這套,不僅俗不可耐,而且毫無新意!」
曉月徹底被激動了,圓睜的雙眼幾乎都能看到迸發出的火星,她的拳頭越發握得緊,骨節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這是戰鼓響起的聲音。筱柔和小芸一聽大驚失色,趕緊一人握住曉月的一隻胳膊,雙雙勸她要冷靜。
曉月倒也不是蠻不講理,給了程海下台階的機會。她說:「只要你給我道歉,這事就一筆勾銷了!」
程海也強硬:「我向你道歉?你講點道理好不好,我不過罵了你一句八婆,你呢?冤枉我兩次,打傷我一次,你還好意思讓我向你道歉?」
曉月說:「我冤枉你我道過歉了,當時我說了讓你打任你罵,你沒動靜也就扯平了,現在你背後捅我刀子,你就得道歉!」
程海說:「那你還花了我一百二十五塊,兩樣相抵,我們現在互不拖欠!」
曉月說:「一碼歸一碼,錢我還你,不過你也要道歉!」
戴曉月擺明了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對付這種死纏爛打、無理取鬧,而且還絲毫不講道理的人,程海無計可施,只好服軟:「好,我道歉。戴大小姐,是我不對,我不應該罵你,我錯了!行了吧!」
爭了這大半天,兩人無非都是為了面子。曉月贏得了這場紛爭的勝利,臉上還是紅色,卻是紅光滿面的紅。況武在邊上觀戰半天,最後才看清楚形勢,問小芸:「她不會就是你說的你隔三差五就提到的戴曉月吧?」小芸點頭。況武表示詫異,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這才明白在機場把程海打暈在地的也是這位仁兄——不是仁兄,是仁姐才對,不禁汗顏道:「你們姐妹三個,果然是一個比一個有個性。」小芸的爆料卻仍未停止,她說:「告訴你吧,曉月練過三年跆拳道,現在可是黑帶,收拾一般人也就是秒秒鐘的事!」況武自愧不如,縱使他縱橫情場閱女無數,曉月這樣蠻橫霸道又不講理的類型,他卻是從未遇到過,現在碰上一位,心裡卻只是無比崇敬,再借他一百個膽,他都不見得敢上前招惹。
曉月終於如願以償,區區一百二十五塊實在難買一次笑逐顏開,她當面數出錢,遞到程海說:「還給你,別再說我佔你便宜了!」程海卻不肯不收。道歉雖是承認犯錯,但好歹也證明自己是有錯能改,可如果拿了錢,他道歉的意圖就無端變成了唯利是圖,這是程海萬萬不肯忍受的誤會,於是他拒絕說:「我不要,這樣搞得好像我向你道歉就為了這麼點錢一樣,那豈不是破壞我形象嗎?」曉月卻執拗要一筆賬一筆賬算清楚:「那怎麼行,你向我道了歉,又不肯收錢,那豈不是變成我戴曉月佔你便宜嗎?」
程海堅持不收,曉月又執拗要給,雙方相持不下,最終還是小芸想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拿這些錢請大傢伙吃飯,倒是真正做到財散人安樂。然而此時問題出來了,區區一百二十五塊,卻要管五個人的嘴,這還真是男人生孩子——心有餘而力不足。筱柔考慮到了資金短缺的問題,提議把人數從五人精簡成兩人,只由兩位當事人參加。這提議倒是引來了小芸和況武的雙雙贊成,他們都不想去蹚這趟渾水。一個提議五人有三人同意,曉月和程海的意見壓根就不在考慮範圍之內,也不待他們發表意見,就一起被當成鴨子趕上了架子。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小芸不禁沒頭沒腦地感歎:「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這也世上還真有這麼巧的事!」
人總喜歡把男人和女人聯繫在一起,即使有些男人和有些女人勢不兩立,吵得不可開交,然而情感的聯繫往往不存在理由,那些隔閡也不會是借口。這就像人們撮合男女有很多說詞,性格相同說是天生一對,有共同語言;性格相反又說是正好男女互補,其實都是借口而已,事實上,能隔千里來相會,不管相會的情景如何,都是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