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素素回房的時候,正看到季秋拿著小原矛頭蝮往外走,她攔了她,問道:「這是去哪裡?」
「天氣甚好,帶著小原出去曬曬太陽。」季秋抬頭,眼底一片澄明天真。
閆素素輕笑,揉了揉她的秀髮:「好吧,別摔了。明月,看著點季秋殿下。」
「是,主子!」
看著季秋消失在花園裡的背影,閆素素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寵溺的笑容,但這笑容在轉回到房門口的時候,卻是轉了苦澀。
本已是惹了人憐,卻又偏生的不能和親身父親相認,呵,她的季秋,到底還要吃多少的苦頭?
閆素素想著,眼眶不免濕潤,沉沉的歎息一口後,她便進了房間,「蝶谷仙」正負手而立,聽到她進來的聲音,半側過了臉,臉上蒙著帕子。
閆素素近前,他稍稍的後退了一步。
閆素素輕笑:「做什麼,還和我見外了。」
「蝶谷仙」身子一愣,隨即到:「不過是怕嚇到你。」
「面具!給你!」閆素素說著,送了手裡親自挑選的一個一個純白的面具過去。
「蝶谷仙」接過,背過身去換上,而後回頭,這會兒,不再如之前拘謹,只是問道:「你如今看了我真面目了,這樣的我,你還確定要那個十年之約嗎?」
閆素素輕笑:「諾既出,言必行。」
「素素!」他好似有些感動,隨後,眸子裡,又盛了暗沉,「可是,我做不到了。」
「三谷!」閆素素低喚,這般的他,當真讓她心裡難受的緊,他何以要如此在乎自己的容顏,他可曾知道,即便他全身俱毀,四肢不全,她也斷不會嫌棄他。
閆素素心裡盛著微微的懼怕,怕他因為暴露了自己的醜顏而不敢再出現在她面前,選擇了逃離,若果真如此,這下半輩子,她不曉得自己會在如何的煎熬中度過。
「三谷,其實,我當真不介意,一開始你戴著面具,我也曾幻想過你面具底下的容顏不得見人,我既會提那諾,必定也是做足了準備的。」她哄騙著,期望著他不會因此離開。
他好似好生感動,主動上了前,輕輕拉起了閆素素的皓腕:「當真?」
「嗯!」她笑,笑容安逸,心裡頭,卻又泛起了那股子怪異的感覺,總覺得眼前的人的味道和蝶谷仙的有些不同,倒是那股子香氣,與任肖遙有些想像。
她心裡頭默默的自我安慰,只當蝶谷仙和任肖遙親近的多了,身上沾染了任肖遙那抹丁香花香。
他的目光裡,滿是動情,忽的一把伸手,將閆素素攬入了懷中:「從今天起,我不走了,我厭倦了漂泊,其實也好想有個家,只是……」
閆素素心裡頭,居然沒有預期的感動,而是那股子異樣,升騰的更為明顯。
即便她什麼都忘記了,也斷然不會忘記元閔翔的擁抱,那種擁抱,無論何時,都帶著似要揉碎她的,霸道的力量,而不入現在,溫柔的輕輕觸碰。
她眉心一緊,烏目從他的衣領,看進了他的肩窩,而後,嘴角,目光一怔。
他感覺到她身子一僵,以為是這個擁抱太過突如其來,讓她不快了,忙鬆開她:「對不起。」
她搖頭輕笑:「不礙事,你方才說只是,是什麼意思?」
「只是你畢竟是貴為王妃,你的姓名是被納入了皇族族譜的,怎可能外嫁。」
她笑了,笑容那般美好:「如此何妨,我不介意和你浪跡天涯,天為被,地為廬,處處為家。」
他一楞,隨即笑了起來,笑容盡然燃了幾分落寞:「你是真的喜歡我?」
「嗯!」
「那翔呢?」
「呵呵!」她只笑,不答,隨後,目光轉了溫柔,「翔,不就在這裡?」
「啊!」他驚歎了一聲。
只聽得她道:「翔,一直在我心裡,在你心裡,所以,他一直在這裡,不是嗎?」
他輕噓了一口氣:「呵呵,倒也是,你且給我幾日考慮,畢竟季秋還笑,十年之期也尚未到,我不可能如此自私,讓你和季秋分離的。」
閆素素頷首:「如此,也好,只這幾日,你就在府邸裡住下吧,畢竟你的身子還沒好利索,不宜再四處走動。」
他沒有推卻,點頭應了下來。
這一住,便是月餘,閆素素和「蝶谷仙」的感情,也越發的深厚,兩人經常攜手,在梅園中他彈她舞,在荷花池中,他撐船她採蓮,在房間了,她吹笛他作畫,一切,又好似恢復了以前,琴瑟和鳴,舉案齊眉。
這一個月之內,閆素素曾兩三次詢問蝶谷仙考慮的如何,他俱是皺眉搖頭。
這日午後,閆素素送了飯菜進來和蝶谷仙共餐,又詢問了一句:「還不打算帶我走嘛?」
「你——捨得季秋嗎?」
「季秋到五歲,就要被送進宮住進東宮太子殿,反正遲早是要分離的,她入了宮廷,我們就嫌少能再見了。而且我想季秋也不是個依賴娘親的孩子,即便我不在身邊,她也會照顧好自己的。」
閆素素好似下了決心的非要和他離開。
「蝶谷仙」思索了一番,終是第一次,正面回答了閆素素:「好,你若如此堅持,那我們明日就離開。
閆素素眸光泛喜是,扑打了「蝶谷仙懷中」,他整個身子位置一僵,這般親暱的舉動,這些日子其實他一直都再避免,可曉得如今恐是避無可避,而且,若是要引翔出來,怕這也是唯獨的辦法了。
於是,他伸手,也擁了她,甚至低下頭,吻上她光潔的額頭。
閆素素身子猛然一僵,卻依然是無言承受著。
那個吻,慢慢的移動到了她的唇,卻沒有落下,只是嘴角薄薄一勾,對著她輕笑了一聲:「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