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天已經極冷了,閆素素一夜未眠,昨兒個晚上,北疆王和鳳狼的賭約,她也聽說了。
不知為何,一晚上她的眼皮就一直跳個不休。
心中的忐忑,折磨的她難以為入眠,輾轉反側了半夜後,索性穿妥了衣裳,站在窗前,看著外頭清冷的月色,不住的祈禱,祈禱他安然無恙。
鳳玉川過來看她的時候,她整個身子,已經僵硬成了石頭,依然是那個倚靠在窗口的姿勢,背影顯得有些孤冷。
「姐姐!」鳳玉川喚她,聲音有些嘶啞。
閆素素一個激靈,轉過頭去,看著鳳玉川紅腫的雙眼,她的身子,猛然一怔,扯了扯嘴角,她僵硬的我問道:「是你啊!」
自從北疆王醒來後,王后等的軟禁也都解除了,自然包括鳳玉川。
鳳玉川紅腫的雙眸,讓閆素素恐慌,心裡頭一遍遍安慰自己,這紅腫濕潤,和元閔翔無關。
可上天好似偏生要和她作對,饒是她如此祈禱,鳳玉川隨後哽咽的說出的消息,卻依然要了閆素素的命。
「姐姐,王爺,王爺他,死了!」
閆素素身子一頓,一屁股跌坐在了身後的椅子上,不敢置信的看著鳳玉川,對著「死了」兩字,她無法消化。
她嘴角扯動,僵硬道:「你,你開玩笑的吧,前幾天,我才見過他,鳳狼還要挾持他以令天元王朝呢,他是鳳狼唯一絕地反擊的王牌了,怎麼可能,不會的,呵呵,你騙我的是嗎?你想獨佔他,你愛他,所以你想用這個消息,來打發我離開他是嗎?然後,他就是你一個人的了是嗎?」
鳳玉川淚趟成了河,搖了搖頭:「不是的,姐姐,王爺真的沒了,屍體……」
「住口!」不要聽,她不要聽,閆素素厲聲的制止了鳳玉川,胸口,劇烈起伏,臉色,一片蒼白。
鳳玉川淚流滿面,捂著手帕,泣不成聲。
那眼淚,好似有感染力,從她的眼眶中,流到了閆素素的眼眶中,縱然告訴自己,他沒死,不要哭,不要哭,可是眼淚,卻依然決堤落下。
兩個女人,一室靜謐,眼淚無邊。
良久,鳳玉川總算制住了哭聲,斷斷續續的哽咽著道:「姐姐,我沒有騙你,我是愛王爺,但是我沒有這麼自私,我曉得,王爺心裡只有你一個人,我和他,只有夫妻之名,沒有夫妻之實,他從來沒有碰過我,新婚之夜他就告訴了我,他只愛你一個人,即便你背叛了他,他心裡頭,也只有你一個。」
閆素素的淚,止不住的落下,晶瑩的淚珠,順著蒼白無力的雙頰,不住的落下,滾入了唇中,苦楚,酸澀。
鳳玉川繼續道:「從那天晚上開始,我就知道,我和他的婚姻,只是一場政治婚姻,是太后娘娘為了兩國和睦,硬把我塞給他的,我經常去看你,雖然你總是冷臉待我,但是我想學你,我想學你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我以為,學的極像了,他總會喜歡我,只是不想後來會發生那許多事情,你失蹤後,我曉得,王爺恨他自己,也恨我。」
鳳玉川說道這裡,又開始落淚,聲音哽咽的連不成句子。
「我……知道……我永遠無法取代你,姐姐……如果可以,你原諒了……王爺吧,他都已經死了,他……是真的愛你極深的。」
眼眶裡的液體,奔湧而出,閆素素低頭,埋首在了雙掌之間,嚎啕大哭。
這輩子第一次,如同一個孩子一般,如此無助的嚎哭。
鳳玉川上前,將她抱在了懷中:「姐姐,去看看他吧,去送送他吧!」
*
偌大的空房子裡,閆素素看到了元閔翔。
一具殘破不堪,鮮血淋淋,血肉模糊的連容顏都辨不出的屍體。
四公子和拓拔巖還有老二老三都圍在這屍體邊上,一哥哥臉色沉重,星月和老二兩個姑娘,眼眶一片通紅,顯然是剛剛哭過,其餘幾個男人,也俱是一臉的沉痛悲哀。
閆素素看了一眼屍體,身子一個踉蹌沒有站穩,幸好鳳玉川就在她身後,忙將她牢牢攙住。
「姐姐!」鳳玉川無比淒涼的開口道,「節哀吧!」
節哀,呵,節哀,她為什麼要節哀,這個躺著的人,不是他,不會是他的。
他是何等的俊美,他是何等的強壯,眼前的人,血肉模糊,容顏盡損,身材瘦弱,怎麼會是他,不可能的。
她步步上前,一步一個踉蹌,著實讓邊上人擔憂,老二上來攙扶了她,卻被她一把推開。
她幾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氣,才一步步走到了那殘破的身體邊,然後,幾乎發狂的一把扯開他身上的破爛衣衫:「不是他的,他胸口有兩道交疊的傷痕。」
只是,扯開衣衫後,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這血肉模糊的身子,哪裡還有半分傷痕的影子。
「不是他的,他的胸前,有被彎刀傷過的交疊傷痕,還是我親手治癒的,怎麼會是他。」
星月上來了,輕輕的合上了元閔翔身上的衣服,痛聲道:「王妃,真的是主子,鳳鰲三王子發現的他,在鳳狼房內的密室內,發現主子的時候,他身邊還躺著鳳狼燒焦的屍體,還有些炭火粉末和一把烙鐵。」
「大哥是在嚴刑拷打王爺的是火,不小心被濺出的火炭燒著了衣服,給燒死的。」鳳玉川隨後道。
「不可能的,他不會死的,孩子還沒出世,他怎麼會死,他怎麼會死?」閆素素已經沒了眼淚,只剩下痛苦的咆哮,看著邊上所有的人,她大吼一聲,「告訴我,你們告訴我,這不是他,這不是他,告訴我啊,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