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她憶起信裡的內容,奇妙的感覺躥透一身。
血緣相通就是這樣說不通的感覺,彷彿一生中注定了與之纏綿。她摸著媽媽的照片,一串淚珠落了下來。
「帶我去找她。」於倩抬頭,眸間一派清澈,再沒之前所有的頹廢與絕望。
此刻的堅定,不外是一場大病後徹然醒悟的轉變。她想展望未來,今次只為自己而活,整個世界裡只有自己,沒有別人!!
那小手將照片捏成糜爛的一團……
慾火鳳凰,振作,也重生!
「這一走,或許都不會再回來了。」溫凱弦抓著她的下巴,狹長的眸子裡帶著深不可測的笑痕。
「我要離開,一定要離開!你會幫我的。」她很肯定,眸裡堅不可摧讓溫凱弦霎時有些晃眼。
他凝視著那雙杏眼中突如其來的堅強,微彎唇,「已經辦好出院手續了!」
於倩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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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凱弦予於倩的感覺是神秘的,他的身份,他的面容,他總是話中帶話的邪惡語氣。只是這間中,總包含著一股她自己亦說不清的安全感。當疲憊到對生活產生厭惡的境界時,總不自覺地尋找細水長流的溫暖懷抱,總不自覺地想要安靜地在懷裡磨蹭一回。
她睜著水盈盈的眼,沉默地看著這樣一個呼風喚雨的男人為自己整理著行李。
「走吧。」他輕鬆地拎起旅行袋,自然地伸出手。
於倩呆滯地看著那掌心,出乎預料地回握著,任由他將自己牽出病房。
病房外的男人站僵著身子,雙睛被酒精熏得憂鬱苦澀,憋著一肚子的苦都無處可洩。直到病房被拉開,他看到那一抹熟悉的嬌影時,慌得不能自己地抓住她的手。那麼地消瘦,讓他心裡陣陣發疼。
「倩倩!」
他似空洞,似害怕,似急切地叫著她的名字。這一喚,恍如隔世。那沙啞得空洞的嗓音聽得溫凱弦腳步一頓,回頭仔細看著於倩的臉。
那小臉似沒什麼變化,只是淡漠的表情愈加冰冷。
「我不認識他。」她面無表情地主動拉起溫凱弦的手,在宇文旭痛心的眼神中與他擦肩而過。
宇文旭被溫凱弦撞到肩頭,身子因近日來吃得不多而搖搖欲墜地飄倚在牆邊。
「倩倩!我會等你,等你原諒我!!」
他竭盡所能地用僅剩的力氣吼出一句話,在電梯門合上後即飄落在地。若他知道,今此一別,換來的是無止盡的空虛等待;若他知道,今後面對的,是倆人再跨不過的瀚然差距,即使昏死了,都必然會爬到於倩身邊。
求她原諒,求她奢侈地給他一眼!
只是紅塵滾滾,誰曾料到,放手後的孤寂何其錘心;
何其澀然;
何其絕望?
宇文集團展望在新的一年裡將繁星推動到歐洲市場。所有的部門已經在如火如荼地籌備著。然高層的會議總是無故擱置,公司裡的謠言滿天飛。說的是總裁又迷戀上別的女人,對沈美人已經不屑一顧了。
叩叩叩三聲響起。
宇文旭閉了閉眸,破碎的嗓音沉聲道:「進來。」
「總裁,已經依您的意思把歐美的粉紅系列讓給沈氏集團,合同也簽了。」羅松遞上黑色的文件,宇文旭淡然地點頭,那下巴開始衍生的鬍渣愈加顯眼。
「她怎麼樣了?」他習慣性地開口問。無人知道碰及這個話題時,他的心總是抽痛得幾乎不能呼吸。
羅松面露為難之色,在迎上宇文旭犀利的雙瞳時,斗膽地微顫身子,道:「于小姐……今早已經不在了。單位是空的,所有的衣物也被搬走。劉小姐還被被蒙在鼓裡,似乎真的不知道于小姐的去向……」
「你說什麼?」
宇文旭滿面陰鶩地瞪著他,在聽到那措手不及的消息時,整顆心都快停止了。
她走了,走得徹底而乾淨?!
「總裁,于小姐這十多天來情緒也不穩定,我想……」羅松戰戰兢兢地說著,語未落,見那驕健的身子已經翻身越過辦公桌,消失在那門外。
阿斯頓馬丁飛快地在道路上穿梭,幾許憤怒,幾許蕭條,一如蓄勢待發的雄師,路上的人皆閃之不及,紛紛讓道。
車內的男人氤氳著怒不可遏的線條,這十多天來緊繃的心弦終於在這一刻,脆弱得不堪一擊。宇文旭緊握著拳,赤紅的眸子看向前方,羅松的一句話將所有的希翼完全扼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應該怎麼反應……
她走了,於倩走了。在自己毫不留情地傷害後,帶著一顆破碎的心走了……
『于小姐……今早已經不在了。單位是空的,所有的衣物也被搬走……』那句話,將他所有的理智震飛!
「為什麼要走?為什麼?」宇文旭憤恨地低吼,車速飛飆在二百時速以上。他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茫然地面對這樣空白的未來,想到往後沒有她的日子,自己所有生活的目標都成了最大的嘲諷。
想到此,那腳突然猛地踩著油門……
他只想追上她,抓著她,挽留她……這個已經悄然在他生命裡根深蒂固的女人。
「倩倩,不要走,等等我!!!」
那一聲怒吼劃破了天際,也在千鈞一髮的一刻,融入了毀天滅地的剎車聲。十字路口的四輛轎車連環碰撞,火光漫天。什麼劇烈的碰撞,以致天空中迷濛一片。什麼疼痛,讓空氣中都蔓延著噁心的血腥味……
彷彿還有沙啞的嗓音在無聲痛苦地呢喃著:「倩倩…倩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