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汩汩溢出……
她如斷了翼的天使,飄然地在空中劃出冷毅的優美弧度。
血,不斷流。
雪,不斷下。
「不。」他低吟,此刻忘了自己的心慌到底蓋過了所有的理智。
宇文旭在千鈞一髮間奔到了她身邊,驚慌地抱起她的身子。森寒地吼道:「倩倩!!」
於倩被突如其來的撞擊弄得生疼,渾身的細胞瞬凍結在這一片無情的寒冬中。她感受到那濃稠的液體不斷地從體內流失,就像心一樣,隱約有什麼東西要徹底失去了……
那弱不禁風的睫毛顫了顫,在落下之時灑下絕望嘲諷的光芒。
「你該死地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宇文旭沒的雙手顫抖得不能自己,眸子裡迸發的悲憤目光彰顯著他想毀天滅地的衝動。這個該死的女人,明明是這樣不堪的背叛者,為什麼總是傷害自己,總是該死地讓自己心疼!
「宇文旭。」於倩倔強地抬起臉,鮮血由額頭直接滾落。
這是她第一次,這樣陌生無情地叫著他的全名。
「你五年前的那些痛,我都還給你了。從此以後,我們互、不、相、欠!」
她吃力地從口中一字一句地宣告著,絕情的話落在宇文旭耳裡驟然變成一道殤。他瞪目,在未有下一步行動時,懷中的女人已經噴血昏厥。
「於倩!!」
他的人生裡第二次慌得發顫,心疼得窒息。第一次是五年前她說不要他的時候,第二次是現在她說他們已經是陌路人的時候!
「叫救護車!你他媽的給我叫救護車!!」
宇文旭眼眸裡折射出太憤怒犀利的光芒,執著她染血的手,再推不開那具身子。那些血,好像流不完的液體,不斷地從她體內流失。
她的唇邊徒留一陣慘白。卻還是倔強地揚起笑花。妖嬈、譏誚盡凋謝在獨屬這個女人的芳華中。
他知道,那是恨。對他,再解不開的恨意!
「為什麼要這麼做?」
「於倩,你他媽的沒有折磨死我你不甘心是不是?!!」
為什麼在聽到她說互不相欠四個字時,他的心都空了。整個生命變得蒼白得空洞,他甚至在想,在這樣永無止盡的傷害後,他們仍然注定了生生世世的糾纏。
於倩,誰給你這個資格傷害自己?誰?!那赤紅的眸子看緊那一灘灘駭人的血跡時,突然心酸地彎了唇。
如此濃的血腥味飄揚在寒冬的空氣中,究竟是誰的淚,灑在雪地中?
究竟是誰,撥散了這盤棋?
﹡﹡﹡
醫院。
手術房外一片死寂,那亮著的紅燈刺目地閃爍著。總是有那麼一刻,凝著那抹紅,才痛心地感受生命有多麼脆弱。
劉珍妮在收到消息後,風風火火地趕來。雙眼見到倚在牆邊的男人時,更是一氣打不過來,二話不說就扇了宇文旭一巴掌。
他被打偏了一方,再抬頭時鷙冷的眸子差點凍結了周圍的空氣。
「不要這樣瞪著我,總裁!」劉珍妮挺了挺胸,「這是你欠倩倩的!她是瞎了,才這麼死心踏地地愛著你,她是瞎了!!」
宇文旭聽得一把火,卻也意外地沒有回手。莫名地不想在她動手術的時候,仍然做令她討厭的事情。
他森冷地瞪了劉珍妮一眼,冰寒地回過身:「明天回公司,自己遞上辭職信!」
「哼!就算你不說,我也準備好了辭職。你這個狼心狗肺的男人,誰要是還在你眼皮下工作,誰就不是人!」
「夠了!不要仗著自己是倩倩的朋友,就認為我不敢對你做什麼。」宇文旭的衣衫沾上了不少鮮血,此刻的狼狽卻不足以填補心靈的空虛。
剛剛在醫院的時候,還瘋狂地打了司機幾十個拳頭。
指縫間的那些血,已經分不清是她的,還是自己的。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會如此地心痛?
「真可笑,倩倩是你叫的嗎,旭總!枉她這樣愛你,枉她天天炫耀著自己的戒指,枉她吃飯洗澡都不敢把戒指脫下來。這就是你要娶她的承諾,她的一份真心就是給你這樣狠狠踐踏的!」
「她已經沒有媽媽了,你忍心嗎你!」
「你到底還是不是人?!」
宇文旭身子一僵,趨身時已經將她的手腕狠狠地抓在掌心,像要把她捏碎一樣!
「我們之間的事不由得你來批判!」這些他都應該料到的,五年後的她盡表現出愛他愛得死心塌地的樣子。有那麼好幾次他幾乎都要相信了。他甚至在懷疑,自己的判斷力什麼時候變低了?為什麼,從她眼中會看到他招架不住的真誠?
她的眼,這麼清澈!
「宇文旭,你會後悔的,你真的會後悔的。」
劉珍妮罵完,突然覺得渾身都沒了力,有點累地坐下來喘氣。宇文旭的雙眸暗了暗,不知為何,由她嘴裡吐出的最後一句話,讓他沒由來地不舒服!
「總裁。」
羅松從大門步了進來,俯首在宇文旭耳邊說了一句話,然他臉色大變。劉珍妮孤疑地看著他臉上的表情,涼涼地哼了一聲。她似乎看到他在猶豫著要不要離開。
「去吧,總裁。于小姐的手術沒有那麼快結束,況且夫人剛醒,您應該去看看的……」
他頓了頓,識趣地沒有再說下去。宇文旭面色複雜地看緊那扇緊閉的手術室大門,莫名地騰升出一股不捨。他不知道她醒來後該說什麼,可是心裡有隱約的感覺,彷彿這一走,他們之間就徹底斷了!
似乎是過了一番的躊躇 ,他終究是握緊拳頭,大步離開了。
於倩,不要死,你還沒有償還的那些痛,不要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