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晌午。
白汐依舊無所事事的在宮前的清風亭內彈琴奏曲,可無論她如何彈奏,也無法彈出心中的理想。
昨夜之事縈繞在腦中,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致使她心神不寧,錯態百出。
他昨夜的肺腑告白,讓她明白,令狐堯,不過是死守著面子,否認自己對慕芷婧的愛。
實際上,他的心,早已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完全容下了她。
她的心,不——
應該說是慕芷婧的心,其實也愛上了令狐堯。
那句『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不正說出她心中所想,所愛嗎?
不願再想,惱怒地一揮右手,長撥過琴弦之上,『匡』的一聲響,琴弦斷裂了幾根,她的手背也因此受傷,一點點溢出血,逐漸染紅了她的手背。
一旁伺候的草櫻草靈二人見狀,急的叫了起來:「娘娘,你的手流血了——草靈,快,取紗布見到過來。」
草靈立即跑開,沒一會便端來了創傷膏以及剪刀紗布,總而言之,能用上的她都拿過來了。
白汐木然地看著自己的手,一點痛的感覺也沒有。
坐在那裡,任由草櫻替她清洗和包紮著傷口。
期間,她一句話也沒有說,呆若木雞般,似沒了靈魂的人。
剛好包紮完畢,風雲回來了。
草靈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救星,趕緊走過去叫道:「風公公,你趕緊去看一下娘娘,她的手受傷了。」
她緊張的模樣,讓風雲心下一驚,疾步走入亭內。
「主子,你的手怎麼了?」他急切地問著,卻換來白汐一臉的淡容。目光轉移到她包紮著紗布的手,又見石桌上斷了的琴弦,心中一下瞭然,朝草櫻二人惱道:「你們怎麼照顧娘娘的?要是有什麼意外,你們可擔待得起?」
異口同聲:「奴婢該死,下次一定會注意了。」
草櫻草靈二人慌了,但明白確實是她們沒有照顧好娘娘,低縮著頭,不敢駁嘴。她們也知道,風雲與冬雪都是娘娘最喜愛的奴才。
白汐只感吵雜,恍惚回神,看風雲一臉怒容地斥著兩個丫頭,出聲道:「風雲,不關她們二人事,是我不小心弄到了手,你豈可遷怒她人?」
此話中,為可憐巴巴的二人取回了公道,二人聽聞白汐為自己說話,倏地抬起頭,歡雀不已:「看,還是娘娘好!」
風雲無奈地看了眼白汐,將腔中怒火壓制,不再說話。
他也不知自己怎麼了,看到白汐受傷,他就像失去了理智一樣,緊張得不得了。
他想:是自己過於在乎了吧?!
須臾間,宮人前來稟報:「皇后娘娘,寧妃來了。」
白汐聽罷沉默起來,心中冷笑不已,自她被軟禁之後,便再無妃子來請安,如今她不請自來,定然也不會有什麼好事。
是來示威嗎?炫擺她從貴人當上了妃子?
她倒要看看,此人能如何威風。
「傳!」
說起魏婷,確有幾分本事,知道被查出了殺害春香之人就是她自己,將那件皇上賞賜的西方進宮極品焚燒燬掉,再謊稱說被自己的貼身婢女偷去,最後還將那宮女賜死。
只不過,與其說是她魏婷精明,倒不如說是令狐堯處處與她白汐作對,故而讓她們上位,覬覦這個被君皇冷落,不受喜愛的皇后之位。
嘲笑完,寧妃已出現在她的眼前,滿臉的春風得意,對著白汐行禮:「臣妾參見皇后!」
白汐冷諷道:「乾澤殿如今不過是一處冷宮,寧妃你紆尊降貴到來,有何貴幹啊?」
「皇后始終是皇后,臣妾豈能不來?」魏貴人嫵媚般擠弄著蛾眉,嬌聲道:「前些日子,是因為皇上下了命令不讓臣妾來給皇后您請安,臣妾自然是不敢來,可臣妾見昨日是大年,也不被解禁,今日便求皇上恩准臣妾來給皇后娘娘您請安,問個好。」
她來,不過是想看看白汐狼狽的樣子,可沒想到——
哼,一如既往的驕傲,一點氣勢也不被削減。
「寧妃真是有本宮的心!」白汐眉眼含笑般讚許著,樂得寧妃合不攏嘴,而於白汐下一句,徹底給弄傻了,白汐眸光驟然變冷,嚴厲無比:「所謂的給本宮請安,就是等到日上三竿才來的嗎?這規矩何時訂下?是你寧妃還是皇上啊?啊?」
所謂的高深莫測,就如白汐這般了吧?上一刻還是滿臉慈善的微笑,而下一秒,便成了冰冷如霜,凌厲萬丈的恐怖。
寧妃猛然被嚇了一跳,沒想到白汐會拿此事來說,質問得她啞口無言,寸步難行,最後急道:「臣妾知錯,求皇后娘娘恕罪!」
她垂下頭,請著罪,可神情卻是一百萬個不願意。
白汐冷笑一聲,聲音緩和下來:「這麼說,這規矩是你寧妃破壞篡改的咯?」
「皇后娘娘,臣妾讀的書少,冒犯了您,還請您恕罪啊!」寧妃徹底急了,語無倫次地解釋著。
冒犯?她冒犯白汐什麼了?
與其說是冒犯,還不如說是得罪!
「你沒有冒犯本宮,本宮現在問你,這規矩是不是你破壞的?」
「是——是!」寧妃結結巴巴,心裡升起不妙的預感。
「好,既然寧妃你都承認了,那麼本宮也就沒有冤枉你,破壞後宮規矩,意圖篡改,意圖不軌,來人啊,給本宮仗打一百,若命硬,便送瓶金瘡藥,若不幸死了,便交由處理!」
話音一落,寧妃立即跪了下來,往地上磕著響頭,哭聲哀求:「皇后娘娘饒命,臣妾知錯了,臣妾沒有意圖不軌,沒有意圖篡改,娘娘明察啊,娘娘!」
她一個接著一個地磕著頭,直到額角上磕出了血,仍是不停歇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