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幾聲驚呼,韓昭儀倒在了血泊中。
白汐怔怔地看著眼前那個死不瞑目的韓昭儀,她的雙眼充滿悲怨,死死地盯著嵐貴人,血水一直從她的頭上如泉流下,染紅了整張白皙的臉,更將那目光襯托得更加的哀怨與那濃濃的恨意。
日落西山,一條生命就此隕落,永遠地沉睡。
乾澤殿。
白汐呆若木雞般,靜坐在鳳座之上,目光呆滯,有幾分淒然。
風雲守在她的身側,靜靜地陪伴在旁,隻字不言。
突然,一聲高唱:「皇上駕到!」
白汐聞聲驚醒,憶怔過來,心裡倒嘲笑一番:冊立她為後兩月來,第一次,踏進這乾澤殿。呵,竟然還是因為死了人的事情。
少頃,令狐堯出現在她的眼前,白汐冷板著臉,緩步走下玉階朝他福身:「臣妾參見皇上。」
「哼,你這個皇后如何當的?短短數日,倩夫人滑胎,韓昭儀自盡。朕今日來,倒想看看你如何給朕一個解釋。」令狐堯負手站立在她的眼前,玉青色的眸子裡怒氣騰騰,十足興師問罪的樣子。
白汐淡然一笑:「皇上,你這話真有意思。我這個皇后可是你冊封的,我有逼你嗎?倩夫人滑胎,是我害的嗎?韓昭儀自盡,是我教唆指使的嗎?皇上你兩個月未曾踏入乾澤宮半步,今日一來,便是責怪我管理後宮不善,呵…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白汐冷笑幾聲,迎視令狐堯那幾乎可以將她吞噬的目光,無絲毫畏懼。
「在朕的面前,不是該自稱臣妾嗎?」他的目光冷凜,看她的神色又冷上幾分,舉手掐住她的下顎,力度很重:「怎麼,皇后現在是在埋怨朕不曾來你乾澤宮寵幸你嗎?還是,皇后犯賤到想要如當年一般,卸下全身的衣服,赤、裸、裸地讓朕欣賞?蹂躪?」
他的聲音很沉,卻依然響徹在整個大殿,完全沒有顧忌奴才們在,將她的尊嚴狠狠地踐踏在腳下。
白汐忍無可忍,反手給他一巴掌,目光憤怒:「這一巴,是白汐告訴皇上,你是一個王者,該有王者的氣概!」
白汐這一巴,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手心仍傳來火辣辣的疼痛。令狐堯的臉被打偏到了一旁,掐住白汐下顎的手也因此鬆開,他緩緩偏過頭來,緊蹙著眉,怒視著白汐,左手拇指拭去嘴角邊的血漬,怒極反笑:「呵…好大的膽子!」
他的目光冷冷相逼,步步逼近白汐,白汐步步後退,最後抵在冰涼的牆壁之上,悶哼一聲,愕然地瞪視著令狐堯,緊緊地注視著他臉上的每一個閃過的表情,不容錯過。
猛然,他的頭抵在她的耳畔邊,與生俱來的皇者傲氣逼壓而來,嘴角邊勾引一個冷笑,低啞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朕親愛的皇后,朕不妨告訴你,倩夫人肚中的孩兒,是朕…是朕命人下藥害死的。」
那字字句句,無不像個大石,狠狠地壓在胸口之上,竟然會痛。
她在為倩夫人感到心痛,枉倩夫人是那樣的愛他,還心甘情願為他進入深宮,愛得癡迷,而他竟然一句『是朕命人下藥害死』這樣輕描淡寫帶過,狠狠地將倩夫人對他的愛貶得一文不值。
毫無意義。
「令狐堯,你不是人!」白汐咬牙切齒,那種痛猶如感同身受,淚水噙在眼中,咆哮而起:「那是你的骨肉,你親生的骨肉,你怎麼可以這樣殘忍地將他出生的權利扼殺?倩夫人那樣愛你,愛了你整整九年,你於心何忍?我問你於心何忍啊!」
白汐揪著他的衣領,完全不顧在場的人,朝著令狐堯,痛心指責,淚水在眼眶中盈滿,最後還是無聲無息地掉落下來。
那樣蒼涼。
令狐堯始終掛著殘忍地冷笑,仿若事不關已,目光冷冷地睇視白汐,不可一世:「朕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人敢忤逆,唯獨你——慕芷婧!朕現在就是要讓你看看,總有一天,朕會讓你像這個賤人的皮囊一般,在朕的面前脫個精光,朕也不屑一看!」
他戳著白汐的胸口,一聲吼得比一聲高,整個大殿都在迴盪著那一句一字,脖子間的青筋暴漲,比野獸還要恐怖。
「你不得好死!」白汐緊咬著唇,那一刻她終於明白,令狐堯冊立她,並不是讓群臣妃嬪因利益而將她害死,而是讓他令狐堯,一點點地抽剝她的意志,吞噬她整顆身心。
她也終於明白,為何他不怕冷鳶舉國討伐,因為,所有的一切,皆掌控在他的鼓掌之中。
變態。
完完全全的變態。
「朕即便是死,也會將你慕芷婧拉來陪葬。」
狠狠地撂下一句話,揮袖,傲然離去。
大殿瞬間恢復了平靜,望著那抹明黃身影完全消失,白汐怔怔抬步,一步一步地,舉艱難行,全身猶如失去了所有支撐的力氣,險些摔倒在地。
不知何時,風雲已來到她身前,將她攙扶,依靠在他的懷中,那一刻,她竟有種很想大聲哭喊的衝動。
可她心中的倔強以及驕傲告訴她,不能哭…絕對不可以哭,哭了就輸了,而且會輸得一敗塗地。
風雲靜靜地站在那裡人她依靠,彷彿能感受到她心中的酸楚,卻開始有些心疼她這過分地堅強,說:「想哭就哭吧。」
這是他,一個月來,唯一一次開口關心。
「不,我不能哭,哭了就不叫白汐了。」白汐頹然笑道:「剛才的我,表現的很好,對不對?」
淚水在她眼中氤氳,幾番折騰,終是讓她全數忍回,沒有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