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驟變,伴隨著她奔跑腳步下起了秋雨。
絲絲毫毫,落在她的身上,濕了滿身。
雨水滲入衣物,冰涼的觸感襲身,竟能讓她的心找到停歇的理由。
彼此,都是那樣冷,缺少溫暖…
驟然,她撞入一個溫實的胸膛,那人散發出的氣息,讓她聞著沒由來的心安。
完全不顧撞擊的疼痛,乾脆窩在那人的懷抱中,放聲大哭起來。
那是沉澱在她心中多年的悲痛,今日又被激起,才讓她發現,心中怨恨極深。
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他的雙眸洋溢著濃烈的心痛,感受著懷中人的痛苦,他的心,也如刀割般疼痛。
街道上,已然黑暗一片,兩個身影相互擁著,被雨水浸濕了彼此。
靠在他的懷中不知哭了多久,雨停了,白汐也哭累了,趴在他的懷中,竟暈了過去…
「白汐…一切有我!有我!」
她站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慢慢地走著,每走一步,她的心便痛一下,彷彿隨時都能痛到讓她窒息。
眼前出現一灘氤氳霧氣正冒著氣泡的渾水,她深知那是嗜骨的毒水,卻依然上前,欲縱身跳下去,結束心中的楚痛。
「婧兒…」
「芷婧…」
「慕芷婧…」
猛然間,聽到陣陣熟悉的聲音在叫喚著,她止住腳步,扭過頭來,卻發現身後空空如也。
恍然…所有的記憶又再襲來…
「芷婧,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我們是朋友,對嗎?」軒轅逸朝她溫和笑著,那一刻讓她感受到,友誼是那樣的珍貴。
獨孤鴻決絕地對她說:「慕芷婧,我的愛只能給她白汐,這一生,只愛她一人!」
短短數句,就這樣扼殺了她對他濃烈的愛!
「難道你就那麼愛他,甘願為他來忤逆朕嗎?你要什麼,朕都允你!只要你點頭,榮華富貴,權勢地位,統統都屬於你——慕芷婧!」令狐堯捏著她得雙頰,似是要把她捏碎。
「啊…不要再說了,我不要聽,走…你走,你們都走啊!」白汐痛苦地摀住耳朵,踉蹌後退,重重地摔在地上,滿眼都是驚恐…
她猛然騰床坐起,額角流下豆大的汗珠,有些驚魂未定。
獨孤鴻就坐在床前守候著,一見她醒來,欣喜若狂:「汐兒,你醒了?」
白汐恍惚地點點頭,心顫的感覺依舊,而且頭,有些痛。
「怎麼了?做惡夢了嗎?」他起身又落入床榻坐下,將她擁入懷中,柔聲撫慰:「別怕,只是夢罷了,我會在你身邊陪著你,別怕。」
「嗯。」被他的柔情攻掠,白汐的心也如躺在暖陽中,一股暖流落入心田,沙啞的聲音逸出:「鴻,謝謝你!」
自主般環上他的腰,埋首在他的胸膛之上,感覺幸福,離她是那樣的近。
「我睡多久了?」她隨口問道。
他平淡回答:「三日了,前天發著燒,幸是今日能夠痊癒。」
「原來如此…」
「那日在雨中看到你,那般傷心,多想知道汐兒是為了誰落淚,等著你醒來,好想問問,如今,卻是難以啟齒。」他笑笑,似是自嘲。
「那日夜裡…」
白汐神色僵下,想起了那日的事情,突然有些鄭重地說道:「鴻,我有事想要跟你說。」
他謔笑:「何事那麼認真?」
「如果我說了,你會信嗎?」
「信。」幾乎沒有作任何的思慮,答得肯定。
離開他的懷,與他面對面,鄭重其事:「我真的是慕芷婧!…還記得逸死的那日嗎?」觀察著他的神色,見他滿臉驚詫,解釋道:「那日,見到他滿身的鮮血,我的腦裡突然閃過一些畫面,零零碎碎的,好亂,頭很痛,可突然間,我的腦裡多了許多許多我未曾經歷卻又恍如親身的事情,面對逸的死,我的心是那樣的痛,彷彿失去了很要的朋友。後來,我又看到了我們之間的事情,還有令狐堯,所有的過去,我都一清二楚!」
「白汐,也很清楚曾經的事!」聲音低沉,滿語的猜疑。
「你不信我?」
沒錯,白汐本是他意中人,與軒轅逸又是朋友,她這樣說,也可以是胡亂瞎編。
「這樣的事,讓我很難相信。」他的目光有些閃縮,逃避著白汐那失望的神情。
不可否認,她確實變了,變得多了幾分柔情與憂愁。
以前的她,只有深不可測的毒辣。
「也許,你說的,是真的!」他的聲音輕緩,內心卻如大東江水,急速猛流。
「但你不信,不是嗎?」推開他拉住的手,語氣生冷:「出來這麼久,我該回去了。」
說完正想下床卻被他拉住。
「我信!」他抬眸,似是掙扎許久:「不管你是誰,我都愛!汐兒也好,芷婧也罷,只要你不鬆開我的手,這一輩子,我都不會放棄。」
「鴻…」白汐望了他許久,感動到落淚:「這輩子,我也只愛你一人!永不離棄」
「傻瓜…」寵溺的刮著她的鼻尖,繼而相擁。
剎那,他眼裡閃過一抹精光,那精光似是詭異。
***
依偎間,屋外一聲:「公主駕到。」
他們相繼回神,目光飄到糊紙門處,聲音不高不低:「進來。」
門被推開,令狐馨優雅般走了進來,來到內室,有些奚落般笑道:「白汐身子倒是纖弱,也不知那日為何,二話不說你便跑了出去,害我好不擔心。」
「你有心了。」白汐一笑,看出她對自己已然毫無恨意,又說:「今日你怎這般有空,想起來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