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本是倚春樓的歌姬,向來只賣藝不賣身,可偏偏李老爺看中奴家,要奴家當他的小妾,奴家自是不願,他便說休了李夫人為我贖身,將我明媒正娶。兩位公子,至始至終,奴家真的從未想過要越池半步。」
「這位夫人你聽到了吧,這位姑娘說沒想過要當什麼李夫人!你要再如此胡鬧下去,就一起到官衙裡,讓官說吧!」
白汐將女子推至自身後面,站在李夫人的眼前,神情雖仍是一副溫文模樣,那話中卻流露出藏不住的厭煩。
她,還真是頭一回見到這樣莫名奇妙的人。
「你…」李夫人一聽說要見官,那跋扈的氣勢軟了下來,可嘴裡仍是倔上:「哼,看你們長得眉清目秀,一表人才的,竟然欺負我一個女人,真不要臉!」
許是不吐不快,一說完,她便像股溜煙般,扭著渾圓的臀股落荒而逃。
「…這人怎如此,說話如此尖利。」一旁的草櫻終於看不下去,道出了心中的不滿。
「很多女人都是這樣的拉,特別是上了年紀的女人,草櫻你可要注意了,將來長了年紀,可不要像她!」
白汐臉帶微笑地調侃著,心裡卻閃過一絲異樣。
青樓,歌姬,在常人眼中,那樣的煙花之女向來都是攀龍附鳳,身份低賤的。
「姑娘,敢問芳名。」
令狐馨突然手合成拳,彬彬有禮地問著女子,折扇被垂在手心下方,看起來,真有幾分君子之味。
「奴家賤名蘇晴,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蘇晴含了羞,一雙眸子低垂著,倒是有些緊張。
雖常呆在青樓,可她見的除了仗勢欺人,囂張跋扈的男子之外,少有接觸這樣英俊不凡,又溫雅有禮的男子。
令狐馨思忖幾分,回道:「在下胡淩,這位是在下的兄弟,白羽。」
說完,她朝白汐使了個顏色,樣子滑稽。
「姑娘有禮。」
白汐打了個招呼,瞟了眼令狐馨,心中暗自偷笑,倒是有幾分佩服她出口就能給自己取了個名字。
「姑娘,看你孤身一人,不如讓我們兄弟兩送你回去,順便到你那聽聽戲,喝喝花酒,可好?」令狐馨眸光一轉,想出了個這樣的餿主意。
「對,姑娘,就這麼定了吧!」白汐一聽能去青樓,立馬附和。
蘇晴倒也沒說什麼,一則兩人算是自己的救民恩人,二則青樓,向來都是男子愛去的煙花之地。
「公…」
翠兒差點叫出公主,幸好被令狐馨的目光給瞪了回去:「少爺,這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我們皆是男——子,怕甚?更何況只是前去聽聽曲子,並無其他!」
令狐馨刻意在男子那兩個字上多做幾分逗留,目的就是為了讓翠兒清楚,她們現在女扮男裝,切勿再出亂了。
草櫻也是一臉的為難,看著白汐卻不敢多說任何。
白汐搖搖頭,不再管婆媽的草櫻二人,拉著令狐馨便和蘇晴一同前去倚春樓…
然而,白天青樓一般生意慘淡,要到夜晚才能欣賞到好的歌舞,於是白汐提議,先去茶樓喝茶,再回倚春樓…
到了黃昏時分,她們回了來,果不其然,青樓陸陸續續,來了不少客人。
兩人一入廳內,陣陣劣俗脂粉香味撲鼻,攪得白汐與令狐馨鼻子一酸,同時打了個噴嚏。
「哇,好難聞啊!」令狐馨難受般掩住了鼻子,目光流露出一抹厭惡:「真是一群粗俗之人。」
白汐皺起了眉,看著眼前赤橙黃綠青藍紫,各種各樣五顏六色的花裙在自己的眼前飄過,心中打了個寒顫。
蘇晴為她們在閣上找了個雅間,屏去了吵雜之聲,也隔絕了那濃濃的胭脂味。
房內擺設簡單而不失雅致,中央擺放一張八仙大桌,桌旁屏風擋簾,簾後擺放著一張琴桌。臨近窗邊,更有青花瓷瓶,用來擺設之用。
「兩位公子的大恩,奴家不以為謝,一杯酒水,算是聊表心中的感激。先飲為敬。」
蘇晴袖擋唇邊,酒水一飲而下。
「姑娘…小事一樁,何足掛齒呢!」白汐笑言,為免去喝酒之苦,忙說:「我與胡兄皆愛音律,姑娘你可否為我兄弟二人彈奏一曲?」
「好,奴家這就準備。」
蘇晴退出了門,不一會又懷捧古琴而入,落座琴桌旁,琴聲裊裊而起…
琴聲悠然響起,迴盪在室內,悠揚悲憫。琴調時而舒緩如流泉,時而急越如飛瀑,時而清脆如珠落玉盤,時而低回如呢喃細語。似癡情女子,訴說著心中柔腸。
白汐沉浸在了這樣的琴聲中,像是多年前,她圍著心愛的男子撫弄琴,奏琴,那一刻,她很滿足,感到了空前絕後的幸福。
可是,老天剝奪了她這樣一個充滿幻想,又滿懷希望的夢,她被令狐堯喜歡上,從此被他霸道地佔有,蹂躪著身心。
那種痛,烙在心裡,一輩子都無法洗去。
一曲終,她終身忍受不住身心的折磨,飛奔出了倚春樓…
任憑身後的令狐馨三人如何叫喚也充耳不聞,心中滿是那濃濃的窒悶之氣,那一刻,她只想逃離。
沒有目的地地奔跑在街道上,淚水模糊了她的眼,過去的記憶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感同身受!
「令狐堯,你今生如何待我慕芷婧,他日!我定加倍奉還,讓你受著同樣的煎熬,儘管是死,也要將你挫骨揚灰!」
仇恨,沖昏了她的頭,佔據整顆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