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蘭蕙梅望著玉穗姐姐板起的臉,不由得心裡發怵,這玉穗姐姐生起氣來可不是開玩笑的!
兩人踟躕地走到玉穗姐姐跟前,閉眼低頭,等待訓斥。
玉穗恨鐵不成鋼地望著兩人,這兩個丫頭,到底要跟她們說了多少遍,她們才會聽得進她說的話?為什麼這多話的壞毛病總是改不了,她真的是頭痛極了:「你們兩個,跟你們說了多少遍了,要謹言慎行,雖說是在咱們宮裡,但是有些話該說,有些話不該說,你們該有些分寸,這宮裡處處都暗藏危險,話不要總是不經大腦就說出來,小心隔牆有耳,要是以後還這樣的話,小心總有一天,你們的小命難保,腦袋搬家!我這可不是為了嚇唬你們。」
「是,玉穗姐姐,我們知錯了,以後保證不再犯了!」芷蘭和蕙梅自知理虧,都垂首恭敬地聆聽玉穗姐姐的教誨。
瞧著這兩個活寶大氣不敢喘一下的緊張模樣,玉穗也覺得自己有些凶過頭了,便心有不忍:「好了,沒事了,你們去幹活吧!記住,以後要謹言慎行!」
「是,我們知道了。」兩人異口同聲地答道。然後便轉身離開,各自幹活去了。
玉穗見兩人離開,便打算去找主子,剛轉身,就聽到小秀子在後面喚道:「玉穗姐姐,請等一等!」
「怎麼啦?小秀子。」玉穗回身詢問。
只見小秀子捧著一籃子的木炭,走上前來:「姐姐,這是內務府派人剛送過來預備過冬的木炭,你看看,這群見風使舵,勢利眼的奴才,送過來的全是黑炭,這黑炭燃燒煙氣大,味兒重,我怕主子受不住!」
玉穗瞧著內心也一陣地不舒服,可是也沒有辦法,宮裡的人都是這般勢利,看誰得寵,就巴結誰,看誰失寵,便不待見:「沒事,小秀子,你先拿去放雜物的偏房收好,然後得空啊,你和小榮子兩個人扎兩個木蔑,到時燃炭取暖的時候罩在上面,可以遮擋少許煙氣。」
小秀子聽得吩咐,趕緊捧著木炭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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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芙倚坐在憑欄邊,將他們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望著這漸漸轉涼的蕭瑟天氣,才驚覺,原來又是一年秋冬時,不知不覺,自己入宮已經有一年多了,去年六月初九進的宮,在這短短的一年時間裡,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人都說帝王之心深不可測,帝王之情最是薄涼,看來這話一點都沒有錯。
不過是一番違背心意的好意相勸,卻換得他這般誤解,本是一番好意想為皇后做點什麼,卻換得他更大的誤解與責怪,這就是他對她的愛嗎?情濃時便柔情蜜語,耳鬢廝磨好不親密,情淡時便冷眼相對,冷言苛責,這樣的愛,未免也太薄如蟬翼了,這種隨時都可以收走的愛,還不如不要的好,若他沒有來招惹她,而她也沒有對他動情,恐怕便不會有今天的傷心與哀愁吧,她一個人在宮中還是可以與世無爭、悠然度日的,現而今,宮裡面個個都在看她的笑話,得寵時,便個個挖空心思地巴結她,卻又千萬百計地想陷害她,如今,她惹惱了他,宮裡面的人個個都在幸災樂禍,拍手稱快。
沒有了他的保護,她還能在宮中安然度日多久?這個後宮,就是殺人不見血的屠宰場,一個不小心,恐就會成為了別人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可是,她現在已經沒有這個力氣去想這些了,有一天過一天,聽天由命吧!
「主子,原來您在這啊?讓奴婢一陣好找!這裡風大,還是隨奴婢下去吧?」玉穗找了半天,都沒見主子,沒想到主子竟然在頂樓。她捧著一件披風上前,替主子披上,以免風大,主子受不住著涼了。
月芙回頭沖玉穗微微一笑:「沒事,在屋裡悶得慌,在這兒吹吹風,舒服多了。」
瞧著主子愁眉哀思,好看的眉心都凝成一團,總不見舒展,近日裡胃口也不好,人也越發消瘦了,不由得好心疼。主子待他們那麼好,在他們面前從不以本宮自稱,也沒有主子的架子,待他們像家人一般親密,他們真是打心眼裡喜歡主子,可是如今看見主子這樣,他們卻什麼忙也幫不上,不免都在一旁乾著急。
小秀子和小榮子每天想著法子,說些好笑的趣事給主子解悶,可主子卻難展笑顏,有時候,為了不掃他們的興,便努力勉強自己笑幾下,看得他們心好酸,好疼。
「主子,要不咱們到上林苑的小樹林去吧,主子有好長時間沒去了,小秀子他們啊,每天都有到主子開墾出來的荒地裡打理藥草哦,現在那些藥草都長勢良好,很快就可以收成了呢?主子,要不咱們到那裡去看看,可好啊?」玉穗望著主子愁思的模樣,腦袋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了這個主意。
玉穗的提議讓月芙眼睛一亮:「對啊,玉穗,你不說我還真忘了,咱們的藥材也該收了呢,走吧,收拾一下,咱們上藥地看看去!」
玉穗挎上竹籃,跟著主子一起出了蘭芙宮,穿過長長的迴廊,拐過一座假山,走了一小段路,便到了上林苑,如今,已是深秋快初冬的時節,上林苑的樹木花草也凋零了許多,落葉紛飛,花草枯萎,感覺蕭瑟了許多,只剩松柏和一些時令的菊、梅依然充滿生氣。
地上滿是枯枝敗葉和乾枯的衰草樹枝,將路都蓋住了,主僕二人走了好一會,才走到藥地裡。
「小榮子,你在做什麼?」月芙遠遠地就看到一個人在藥地裡,走進一看,原來小榮子。
小榮子正專心地給藥草除著雜草,突然聽到主子的聲音,唬了他一跳,連忙起身行禮:「奴才參加主子,主子吉祥。」
月芙趕緊將他扶起:「快起來,不是跟你們說過了嗎?在我面前,不用這麼多禮的,我的蘭芙宮,沒有這麼多禮節和規矩。」
小榮子見主子親自扶他起來,不免受寵若驚,他趕緊後退,離主子遠一點,以免自己滿是髒污的雙手弄髒主子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