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芙猜不透太后此話的用意,只得畢恭畢敬地起身,屈膝行禮:「是,太后娘娘請講,臣妾謹遵教誨。」
望了一下眾人,太后用眼神示意蘇嬤嬤,蘇嬤嬤立刻會意,將屋裡除了月芙和紫萱的其他人等全部帶了出去,偌大的殿裡只剩下太后、月芙還有紫萱,大殿內安靜地彷彿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嚴肅緊張的氣氛瀰漫在殿內,紫萱和月芙更是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蘭貴嬪,你坐下吧,不用站著了。」太后一擺手,示意她坐下說話。
月芙趕緊謝恩:「謝太后!」
沉默了半晌,太后終於緩緩地開口了:「想必你們也猜到了哀家此番前來的目的,正好莫昭儀也在,那哀家就把話挑明了說。歷來皇室最看重的就是子嗣,每三年舉行一次的秀女大選也是為了充實皇廷,為皇家延綿子嗣,所以後宮中最忌諱的就是妃嬪之間爭風吃醋,擾亂後宮,而專寵在這宮裡面也是萬萬不能的,現在皇上只有浩軒一個皇子,皇家子嗣單薄,這對皇家,對祖先留下的這邊大好江山也是極為不利的,蘭貴嬪,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哀家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你心裡也應該明白,哀家說這番話,也不是要責怪你什麼,只是希望你能多為大局著想,也為後宮其他妃嬪想想。」對著月芙這樣一個謙順溫良的女子,太后實在不忍苛責太多。
月芙心裡雖然委屈,可面上卻不能表露出半分,她依禮回話:「臣妾明白,臣妾謹遵太后娘娘教誨,日後定當銘記。」
「好了,要說的話哀家也已經說完了,哀家就先回慈安宮了!哦,對了,莫昭儀,你陪哀家到佛堂去吧,哀家有幾本佛經要你抄一下。」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太后決定回慈安宮,讓蘭貴嬪自己靜一靜。
莫紫萱本想等太后回宮後,好好安慰一下月芙,可無奈,太后又把自己支走,只好擔心地望了月芙一眼,回話道:「是,臣妾知道了。」便跟著太后一起回宮去了。
月芙望著太后和莫紫萱離去的背影,恭敬地屈膝跪安:「臣妾恭送太后娘娘。」
待太后一行人走遠後,月芙頓時跌坐在椅子上,突然間覺得好累,真的好累。玉穗見太后出了蘭芙宮,趕緊進來伺候主子,剛邁進房門,就看到主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剛剛還好好的,怎麼太后娘娘來了之後就變成這樣了呢?想必是太后娘娘說了什麼話讓主子心裡難受了』。玉穗心疼地看著主子,卻又想不出法子來安慰主子,只能在一旁乾著急。她知道這個時候主子需要安靜,便只好靜靜地站在一旁伺候著。
大殿內安靜極了,只聽得兩人細微的呼吸聲,月芙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乾坐著,好久好久一句話也不說,玉穗看得心裡很著急,很擔心:「主子,喝口熱茶吧,心裡會舒服點的。」說著,便端上一杯剛沏的碧螺春。
月芙接過茶杯,緊緊地握著,暖暖地感覺透過掌心瀰漫著,聞著茶的清香,慢慢地喝了一口,溫熱的茶水順著食道蔓延著,將溫暖慢慢地延伸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似乎將透骨的寒冷也驅散了些,方才蒼白的臉色也稍微有些許血色了。
見主子臉色好些了,玉穗也放心了些:「主子,午膳時刻到了,奴婢去傳膳吧!」
月芙沒有胃口,什麼東西也不想吃:「不用了,玉穗,我現在不想吃東西,你先下去吧,我想休息一下。」
見月芙要起身,玉穗趕緊上前攙扶:「主子,那奴婢伺候您休息吧!您看上去臉色不太好,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奴婢去宣太醫跟你瞧瞧。」
精通醫理的月芙深知自己根本不是身體的問題,是心病所致,宣太醫也是沒有的,無非就是開些安神補氣的藥,她掙脫了玉穗的攙扶,衝著她微微地笑了笑:「我沒事,我自己可以,你先下去吧,跟他們一起用膳吧,快下去吧。」
見沒辦法說動主子,玉穗只好先行告退,讓主子一個人靜一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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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道遲早會是這樣的結果,在這個佳麗無數的後宮裡,怎麼會允許自己專寵,怎麼會允許自己一個人獨佔玄溟呢?他是皇上,是一國之君,是萬萬人之上的統治者,他的身邊,怎麼會只允許自己一個人的存在呢?就算玄溟心裡願意這樣做,卻也不能違背太后的命令,不能違背祖先傳下來的祖制,不能違背身為帝王的使命和重任。『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的願望在這個宮裡來說,簡直就是癡心妄想,是根本不可能實現的,當初進得宮來,就該想到這個結果了,不是嗎?
他是一國之君,坐擁三千佳麗,以後可能還會有更多,能蒙他這般寵愛,已經是前世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了,自己該捂著嘴偷著樂了,不是嗎?
但是愛情也是自私的,不是嗎?誰會願意與別的女人分享一個男人,而且這個男人還是自己深愛的男人,問世間有哪個女子能做到這般大度?雖說她也不是肚量小的女子,但是面對愛情,任誰都是自私的,除非她不愛他。
但是這裡是皇宮,不是尋常老百姓家,玄溟也不是普通男子。後宮有後宮生存的法則,要是自己還想繼續留在這宮裡,還想繼續留在玄溟身邊,就必須接受與別的女人分享玄溟的事實,這是難以改變的事實,也是不可改變的事實。如今出宮已是萬萬不能的了,因為心繫牽掛,走到哪裡都會忍受難熬的相思之苦,而留在宮裡,雖不能與他日日相伴,卻也還是可以常伴在他身邊,看著他,陪著他。既然愛他,就不要讓他難做,雖然不能做到替他分憂,至少可以不讓他擔心。
月芙就這樣呆坐在梳妝鏡前,愣愣地望著鏡中的自己,不斷地找出理由來說服自己,讓自己相信繼續留在這宮裡,留在玄溟身邊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