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進宮的日子,今晚便是在家的最後日子了,用過晚膳,月芙就被爹爹叫到書房去了。
楊旻誠示意女兒在自己身旁的椅子落座,深深地望了女兒一眼,良久都沒有開口,而後才長歎一口氣道:
「芙兒,你也別怨爹爹,不是爹爹狠心,要把你送進宮,可你也知道,如果把月薇送進宮的話,以她的脾性,必定會樹敵太多,到最後可能小命都難保。」
月芙起身給爹爹斟了一杯熱茶,爾後才輕聲道:「爹爹,這都是女兒的命,女兒誰也不怪。」
楊旻誠看著眼前乖巧懂事的大女兒,心裡著實為以前自己不待見這個女兒而感到頗有愧疚:「芙兒,以前爹爹雖然沒有花什麼心思在你身上,可是爹爹知道,你從小秉性純良,天資聰穎,且承襲了你娘親的善良和貌美,此番進宮,一定要循規蹈矩,切莫與他人逞口舌之爭,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月芙聽得這麼多年來,這是爹爹唯一給自己說過的體己貼心的話,不由得眼眶一熱,幾乎落淚:「爹爹,女兒會牢記您的教導,一定守好本分,不給楊家添亂。爹爹,芙兒在進宮之前,想求您一件事。還請爹爹能夠答應女兒」
說罷,月芙便朝著楊老爺跪下了。
楊旻誠趕緊起身將女兒扶起,慈愛地摸摸月芙的頭:「傻孩子,有什麼事你就說,不需行此大禮。好好說,爹爹答應你便是。」
月芙拿出絲帕拭乾眼淚,哽咽道:「爹爹,芙兒進宮之後,歸家的日子遙遙無期,可是芙兒實在是放心不下娘親,娘親身體時常不好,芙兒想請爹爹在芙兒進宮之後,能夠善待娘親,經常去瞧瞧娘親,這樣,娘親也許不會過得這麼苦悶。爹爹,您能答應芙兒這點小小的要求嗎?」
楊旻誠定定地凝視著月芙,一臉愧疚地說道:「都是爹爹不好,這麼些年,爹爹虧欠你們母女倆太多了,你放心,爹爹知道該怎麼做的了,時候也不早了,去跟你娘親話別吧,你們娘倆肯定有許多的話要說,記住早些歇著,明天宮裡會派人來接你進宮。」
月芙見爹爹答應了自己,心裡著實寬慰了許多,她謝過爹爹之後,便來到娘親的房裡。
劉代萱正在房裡收拾著月芙的行裝,一邊拾掇一邊暗自垂淚,女兒這番此去,相見之日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呢?
月芙瞧見母親拖著瘦弱的病體,還要幫著自己收拾行裝,很過意不去,趕緊快走幾步,接過母親手上的衣服,微微嗔怪道:「娘,您身體不好,還是上床歇著,這些有翠兒幫忙收拾就行了。」
劉代萱看到女兒進得房來,趕緊拿絲帕拭去眼淚,又從女兒手上拿過衣服:「沒事,翠兒哪有娘親貼心啊!還是娘親來收拾吧!」
月芙拉過娘親的手,扶著她在床上坐下:「娘,女兒明天就要進宮了,娘,您一個人要多保重啊!」
劉代萱望著從小在自己身邊長大的女兒就要離自已而去,不免心中悲苦,眼淚止不住地嘩嘩往下掉。月芙趕緊掏出絲帕幫娘親拭淚,怎奈娘親越哭越傷心,將絲帕都給浸濕了。
「娘親,快別哭了,對身體不好。」月芙拍著娘親的背,輕柔地細聲寬慰。
劉代萱好不容易止住哭聲,伸手慈愛地撫摸著女兒,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來,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流個不停。
月芙凝望著娘親,她才四十出頭,可是因為多年來過得甚是不如意,鬢角都斑白了,臉上滿是悲苦淒涼的神色,她用絲帕連連拭著接連不斷的淚水,怎奈淚水如蜿蜒的溪水般不斷第滾落下來,怎麼也拭不淨,擦不幹。
月芙看得心酸不已,忍不住含淚緊緊地抱住娘親勸道:「娘親,孩兒此去是進宮做妃嬪,不會受委屈的,您別擔心,孩兒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倒是娘,一定要保重身體,聽大夫的話,按時看病吃藥,一定要愛惜自己的身體,芙兒方纔已經跟爹爹說過了,盼爹爹以後多照顧著娘親。」
劉代萱用力地拭乾眼淚,叮嚀道:「芙兒,娘親知道,你是個懂事的孩子,都是娘不好,是娘害了你。」
月芙鬆開抱著娘親的手,臉龐猶掛淚痕,寬慰道:「娘親,這不關您的事,這是芙兒自己的命,怎麼能怪娘親呢?只是芙兒不在的日子,娘親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劉代萱強忍住眼淚,慈愛地替女兒將散落的碎發拂到耳際:「孩子,你別擔心娘親,常聽人言『一入宮門深四海』,芙兒,你在宮中一定要謹言慎行,后妃間的相處要學會忍讓,時時留意,事事注意,切記勿與人起爭執,無論如何都要學會保全自己的性命,要愛惜自己。還有,記住,以後千萬不能要孩子。」
月芙用力地點點頭,可是一說到孩子,月芙不解娘親為什麼要這麼叮囑自己:「娘親,為什麼不要孩子啊!後宮生活寂寞,多個孩子不是正好可以陪伴女兒嗎?為什麼娘親不希望芙兒要孩子呢?」
劉代萱溫柔一笑:「傻孩子,你現在還不懂,在後宮那種勾心鬥角的地方,有個孩子會牽絆很多,而且你也不希望孩子成為妃嬪間宮斗的犧牲品吧,好孩子,娘這是為你好,等你進宮之後,你慢慢就會明白的了,你千萬一定要記住娘的話,千萬不能要孩子,知道嗎?」
月芙雖然不能理解娘親的做法,不過為了不讓娘親擔心,還是點頭答應了,劉代萱看著女兒答應了自己,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母女倆又說了一會兒體己話,月芙便安頓娘親歇息,自己也回房和衣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