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於高貴王者的金鑲玉寶劍,輕輕的,一點一點帶著金屬的摩擦之聲出鞘,寒光反射進女子無謂的眸子裡……
「冥兒,你當知道朕的原則。這天下,任何有利於朕的東西,朕如果得不到,那必然就……毀掉!」
他的劍,指著她的心口,帶動女子的青絲騰空幾縷,又緩緩的落在夜色裡……
鋒利的劍刃,尖利的劍尖……
儀夏淡漠的看著,抬起頭,平靜如蘭芝的笑了:「月勒,我們打個賭好嗎?」
「賭什麼?」
他亦笑著望著儀夏。
儀夏勾唇,聲音雖輕,卻是一字一字,鏗鏘有力:「就賭王上你,絕對不會殺我!」
一時間,只聞北風呼嘯的聲音,酒罈子裡剩下的幾滴殘餘的酒滴,滴在琉璃瓦上,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
男子「撲哧」笑了:「歌妃,你膽子不小啊!」
調侃之聲,聽不出什麼意思!
女子笑意不減:「男人,你到底敢不敢賭?」
月勒王俊朗的臉上,忽然綻放出艷陽般的笑:「哈哈哈哈……」
朗朗的大笑,響徹衛夫王宮的夜空之上!
許久,男子驀地收笑,冷冷的開口:「冥兒,若今日你賭贏了,『菩提蓮花』奉上!而且,朕這輩子,再也不會糾纏與你!」
「當真?!」
「當真!」
月勒王,輕輕挪動劍鋒,對準女子的心臟……
儀夏莞爾,不等男子動手,閉上眼徑直撞向劍尖——
「哧——!」
金屬滑動摩擦的尖銳聲音,那柄劍已然沒入女子的心口,唯見劍柄握在衛夫王的手中,指節慘白慘白……
「月……」
女子的淚,就那般輕易的落下了,無聲的滴在月勒的衣領上,染濕龍袍金黃的色澤。
男子已然收盡所有的懶散和邪魅,卻望著她,淡淡的笑了。
「朕,希望放你飛……但是朕,更希望你能永遠在朕的羽翼之下,永遠受庇佑!——只是你心中可以庇佑你的人,不是朕,便是朕萬般討好你,也不過是禁錮你的自由罷了,與其如此,朕不如放你飛上天空,要你永遠欠朕一個大人情,這輩子也不許忘記朕,不許!」
「是不是……我上輩子……做了太多的錯事兒……」
哽咽,淚斷如落地碎珠子……
「老天……才會這麼懲罰我,如……如果有來生……我……我再也不要做這樣的一個女子……我要……要做一個只會繡花的,繡花的平凡女子,有一個……有一個愛我的,愛我的相公……」
她輕輕跌進他的懷裡,像是受足驚嚇的小獸,緊閉的睫羽下滲出晶瑩的淚珠子……
「月勒,謝謝你。」
儀夏抽泣著,冰涼的素手解開男子溫熱的龍袍……
寒風肆意的飄過來,男子毫無瑕疵的上身,好似一塊上好的象牙石一般。
只是心口的位置,隨著一株乾枯植物的墜落,赫然一道慘白扭曲的傷疤,刺目的駭人。
儀夏的指尖輕輕抽搐,觸到了那道傷疤……
「謝謝你,也……對不起你……」
她低下頭,握緊了手心裡的『菩提蓮花』,頓了頓,轉身欲走——
「就這麼走了?」
衛夫王的指間,轉動著那柄劍刃已然完全縮回劍柄裡的寶劍,一按機關,「啪嗒」一聲兒,劍鋒又完全的展露出來!寒光晃亂男子陰柔的容顏。
儀夏本已轉身,聞言一愣,回過頭愣愣的望著月勒。
男子伸手勾過女子的纖腰,邪魅一笑,湊近:「歌妃……朕的身子都叫你看了,你是不是……也該補償一下啊?」
儀夏淡淡的望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忽然抬起頭,吻在男子的唇角。
「……月勒,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至於補償,改日吧!——下輩子如何?」
女子慣有的狡黠,乘男子呆愣之際,已然翩然而去……
許久,衛夫王不由的無奈苦笑,明明是,要欺負她的啊!怎麼就……又偏偏叫她給耍了去呢?
……
儀夏出了衛夫王宮,不過剛剛出城,就遇見不知何時得了風聲趕來的水裔城!
兄妹見面,女子微微一怔:「十哥,你怎麼——?」
水裔城剛毅的臉上泛起抹淡淡的關切:「是衛夫王派人告訴我,你在衛夫,讓我今夜在城外等你,護送你回紫湘。」
「衛夫王……」
女子喃喃的,低頭不知思忖了什麼,抬頭時,卻已然目光澄澈!
「走吧十哥!」
水裔城卻忍不住拉住女子:「他當真沒有傷害你?」
女子緊了緊身上還留有那人淡淡清香味的披風,微微一笑抬眸:「當日在御花園裡,太后本是賜我飲鴆,若非……若非是他去告訴了君影……你還真當我天真的以為,是老天爺幫我,讓正在招待四國君主的紫湘皇帝,忽然出現在御花園,救了我一命?」
水裔城的臉色卻愈加的難看:「太后……曾賜你飲鴆?」
儀夏忽略了男子的關心,翻身上了馬,握緊韁繩:「十哥,你先回去吧,我要——」
「去冷莊是嗎?」
男子面上沒有幾分表情,這句話說得也是極其平靜的。
卻讓女子的心,狠狠的一墜!
十哥……為什麼你這般癡心不改?
你可以忍受你深愛的女子一次有一次的無視你的感情和付愛上別人,卻依舊無怨無悔的執著,滿足她的每一個心願……十哥,你這樣,究竟是癡還是傻?
女子避開男子的目光,收了收韁繩:「崢嶸沒有多少時間了,我要先走了!」
不等旁邊的男子回答,自己依然策馬飛奔而去……
策馬飛奔,身後的衛夫,將永遠成為過去,只是……
忍不住回眸——
月勒啊月勒……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對手,也是我在這個陌生的時空,唯一的……知己了……
水裔城一路護送儀夏抵達冷莊,跌跌撞撞下馬之時,早有一雙手扶住了她,來人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