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句,如歎息,如自嘲,分不清包含了多少情緒。
「我之前就遇見過冥夫人,她雖輕功卓然,卻是沒有內力的。但是這位夫人,卻是……有內力的!」
玉殷塵頓了頓,負手道:「如今我只好奇一件事,憑著夫人的輕功,連天下第一的陸子祁和冷崢嶸都無法察覺!只要她想走,區區西羌衛夫,不足為患。為何夫人……還不回來揭穿這個冒充的?——她不擔心嗎?」
水裔城黝黑的容顏上,是淡淡的憂傷,滄桑的刻滿那張稜角分明的臉。
轉身,只一句,理所當然:「她做什麼,都是對的。」
只是……冥兒,你為何……不相信十哥呢?反而……又要獨自承擔啊……
平靜的水面上,點綴著幾點夜空遺留下來的星光,孤傲的亭台閣樓矗立著,月光下落,樹影斑駁,陰森了整個院子……
與迴廊相接的小石子徑,有侍女提著燈籠,端著一個托盤,小心翼翼的過來,只顧低頭一味的走路!
有一道墨黑的影子無聲無息的落下來,侍女來不及吭聲就徑直倒地,托盤燈籠穩穩的落到來人手裡。
那黑影小心的將侍女拖到假山洞中,同滅了的燈籠一齊藏好,端著那托盤,無聲無息的潛到迴廊去了……
屋內的燈已經熄了。
黑影鬼魅般的開了門,融入屋內的黑暗……
儀夏躺在榻上,盯著床頂發呆,如今已經過去了兩天,算算日子,容月該有行動了,那麼,西羌衛夫大軍很快就可以破了何澤,繼而……
心口有些刺痛,鼻息間,竟忽然有了一抹若有若無的苦澀香味,就像是……
女子深吸一口氣,暗自搖了搖頭:「不,不可能的……」
正欲翻身,不防忽然叫人點住穴道,登時動彈不得!
「誰……」
女子輕呼出聲,只是話音未落,就叫人一併連啞穴也點上了!
修長而白皙的手指,在黑暗中,一寸一寸的,撫摸著那張臉,描繪著那,早已刻進心底的容顏……
一晃竟然快兩個月了……冥兒,你果然……夠絕情啊!
儀夏任那隻手,在臉上游移,略顯冰冷的手指,含著那抹怎麼也擺脫不了的苦澀淡香,縈繞鼻尖,痛徹心扉……
竟無端端生出幾分的依戀,迷戀這手指,這苦澀的淡香,這含了幾分涼意的觸碰。
冷崢嶸,你到底還是來了,來了,又有什麼用呢,不過是讓我更恨你罷了!
男子的手,輕輕抱起女子的肩頭,霸道的摟進懷中,抱得緊緊的,緊緊的。
彼此都不言語,抱在一起,心,卻分明是隔了那麼遠。遠的,早已遙不可及……
許久,他才放開她,伸手端過還未涼透的藥汁,小心的喂到女子的唇邊,一勺一匙,細緻溫柔,她竟嘗不出那藥的苦澀。
喂完藥,他方放她躺下,安靜的鑽進被窩來擁住女子的身子……
儀夏感到那薄涼的唇印在自己的唇角,也是澀澀的苦香,就如……海棠花的美好……
五月二十九日,西羌衛夫四十萬大軍忽然傾巢出動!竟一舉攻下何澤、平去,直將紫湘大軍逼的連失三城!
桃城岌岌可危,朝堂日益的緊張起來!
六月中旬。
「我就不服氣,這仗打得怎麼就這麼窩囊?」
李忠一拳重重的擊在桌子上,連日來的慘敗讓他本就粗獷的大臉愈發的猙獰嚇人!
潘肅的傷差不多已經痊癒,目光落到帳外,咬了咬牙:「可是此次的作戰計劃是徐軍師親自策劃,還是只有小姐、你、我,獨獨加了個玉殷塵,這——」
「我早就說那個小白臉有問題,可是將軍不許我多言!」
李忠大吼的打斷潘肅,唾沫星子飛濺!
這一聲吼出好遠,驚得潘肅忙忙要去握李忠的嘴:「李忠,你別亂說話!」
「怕什麼?他敢做,還怕而人說啊?!」
李忠憤怒的甩開潘肅的手,目瞪如銅鈴!
大帳「嘩啦」一聲叫人掀開來,一個刁蠻含惱的聲音傳進來:「好沒良心的臭男人!我師兄在歸寧救了你們,你們居然還懷疑我師兄?!」
二人回頭見顏淵站在那兒,手裡提著馬鞭,一副怒氣沖沖的模樣!
潘肅剛剛想開口解釋,哪兒料到李忠冷哼一聲,鼻孔朝天:「誰知道你們師兄妹安得什麼心啊?」
「你——!」
這一句可算是捅了大簍子,火山爆發了!
女子本就不馴,聞言頓覺滿心的大火,馬鞭子不分青紅皂白的甩過去,正抽在李忠的臉上!
李忠頓時就愣住了,鮮血順著臉頰流下來,猙獰而駭人!
女子挑眉:「我是替你家將軍教訓你!」
「你祖宗的臭丫頭!老子今日就卸了你的胳膊——!!!」
李忠怒吼著,拔出長刀,逕直劈過去!
女子嬌喝:「好沒臉的男人,到叫你見識一下姑奶奶的厲害!」
二人再不顧一切,打在一起!
潘肅直想勸架,無奈哪裡近得了身?!
二人打得昏天黑地的,潘肅方一湊近,就被打得慘不忍睹!
巨大的嘈雜聲,和物件粉碎聲引來了許多將士圍觀!
玉殷塵和水裔城始在大帳內議事,聞聲出來,正看見李忠顏淵二人飛沙走石的打得難解難分!
「阿英!」
「李忠!」
二主將幾乎同時呵出聲。
李忠同阿英聞見。
「臭丫頭,今日暫且放過你,哼!」
李忠狠狠的瞪了女子一眼,「嘩啦」一聲收回纏在鞭子上的大刀,轉身大踏步要走!
顏淵嬌艷的小臉氣得通紅的,心忖今日不給水裔軍一個教訓,倒是小看了她集雲峰的人!
故而見李忠轉身,眸兒閃過一絲狡黠,長鞭倏忽騰起,逕直取向李忠的後心!
這一招很是凌厲惡毒,若是中招,李忠不死也去半條命!
李忠卻根本來不及躲閃!
「阿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