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受傷了會找哥哥撒嬌哭訴的妹妹……究竟到哪裡去了?!
胸中的怒與恨好似火般熊熊的燃燒起來!——陸子祁,你究竟在幹些什麼?你究竟……傷了我水裔修容的妹妹,多深?
「二哥。」
儀夏抬起眸子,修容忙俯下臉:「你要什麼,小十一?」
女子蠕動著唇兒,慢慢的將螓首靠到男子的胸膛上,閉上眼睛,小聲道:「二哥,十一好睏,你抱著十一回家好嗎?」
「好……」
他小心的抱起她,沒有碰到儀夏肩頭的傷口,好看的眉宇鎖起:「傷口這麼深,你就不怕死嗎?」
儀夏撒嬌般環緊修容的脖子,埋在男子胸膛的聲音悶悶的:「討厭的二哥哥……你就不能別嚇我嘛……」
……一如小時候的依賴嬌軟……
那夜雨後黑雲,雲催初夏寒。
胡楊林的血跡,早已叫雨水沖刷的乾淨,就好似那數千人的骨灰,在第二日,都隨著那風兒,煙消雲散……
「細作叫人救走,敵軍已經知道我軍並沒有解救瘟疫的法子。如今瘟疫還在肆掠,我軍不能再坐以待斃了。」
「將軍的傷還沒好,小姐和潘肅又受了傷,真是……」
黃息歎道。
儀夏躺在榻上,挑眉兒瞪了黃息一眼,目光轉向徐文:「軍師有何良策?」
徐文捻了捻鬍子,慢條斯理的燉了半晌,吐出兩個字:「退兵。」
「如何退?」
黃息攤手:「軍師你看,西羌衛夫虎視眈眈的,就等著吃我們的柔,此刻退軍,說得輕巧,可是……」
徐文眉頭微鎖:「我也正是愁這個!——小姐可有良策?」
儀夏頓了頓:「經過昨晚的事兒,我軍防備甚重。敵軍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再偷襲了。」
「不過是為了坐收漁利罷了。哎……」
女子纖瘦的指在被子上糾結著,一時也無人說話。
「徐文,退軍,需要多長時間?」
「只消一日,大軍可入『何澤城』休整!」
徐文指著輿圖:「此處乃是紫湘大將秦青的守地,兵力充足,且秦青是將軍的同門!」
儀夏莞爾:「一日?」
「正是。」
「那好,我許你一日。」
女子坐直了身體。
聞言,徐文幾乎同時正襟危坐起來。
纖素的指尖點到敵軍駐紮地:「此刻衛夫西羌大軍必然嚴正以待,準備進攻我水裔大軍,水裔大軍如甕中之鱉,是其囊中之物!那麼軍師,此刻敵軍將士心中,有何感想?」
「必然不屑一顧,之不敢違抗軍令罷了!」
「正是。此一役,如已經大獲全勝在即,誰還會警惕一個囊中之物?警惕心與防守心一下降,賀雲溪和衛夫王等我不敢說,但普通士兵,必然是不會有主將之憂慮。」
「小姐想說什麼?」
儀夏莞爾:「今夜,我會派手下金甲軍去偷襲敵營!你是軍師,運籌帷幄我不如你,大軍撤退事宜,你來安排!」
「小姐?」
黃息一臉疑惑:「敵軍此刻一定警惕極高,將歸寧這塊肥肉盯得死死的,一旦我們有動靜,敵軍必然同心協力,追殺我們,小姐此計——」
「徐文,當時你不在,想必也聽說了……」
女子抬眸,狡黠一笑:「賀雲溪不救衛夫王,卻要殺我十哥此話若是傳到衛夫軍中……」
徐文眼睛一亮:「必然兵變!就算衛夫王不追究,那些將士一定會鬧一鬧!」
「是,我們就是乘機偷襲,必然可大獲全勝!」
頓了頓,徐文好奇道:「只是,偷襲敵營做什麼?小姐莫非以為,此刻水裔大軍還可以——」
「非也。「
女子豎起食指搖了搖:「乘亂偷襲,並非是不顧事實,自尋死路!」
「那小姐是何意?」
「我只是要擾亂西羌衛夫的陣腳,然後乘著戰亂,讓大軍立刻撤退,而敵軍卻不能有機會追擊,因為他們自己尚且自顧不暇!此刻就正是我們的機會,——棄歸寧,去何澤城!」
徐文沉吟片刻,許久。
為難的望著女子:「我大軍如今士氣低落,而且傷亡慘重,此時偷襲,一不得天時,二不得人和,一旦失手……實乃下下策啊!」
儀夏挑起黛眉,冷冷的盯著徐文,杏眸深處閃爍著不容置疑的堅信。
「徐文,我要你告訴所有的人,若是此計失敗,我水裔大軍數萬餘人的性命,今日都在這歸寧交代,正應了那句『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好話!」
這一句,說得一字一頓,如千斤重錘!
黃息怔怔的看著儀夏,說不出一句話來!
徐文狠狠的點點頭:「小姐放心,徐某定不負小姐所托!」
轉身要出去,黃息一把拉住軍師,目眥瞪裂,義氣填膺,一拳砸在自己胸膛上,低吼:「軍師,黃息請命,甘願領兵前去!」
徐文皺眉:「此事非比尋常,我自當選定謹慎之人,你與李忠都是大義不攻於心機,由你衝鋒陷陣尤可,偷襲卻是萬萬的不妥當!」
「那軍師是要選誰?」
黃息不服:「如今大軍之中,除了將軍和潘肅,就只剩下我和李忠!」
「我——」
「你們不必爭吵,我已經有了人選。」
儀夏淡淡的聲音傳來。
二人同時回頭,疑惑的看著女子:「小姐說得是誰?」
儀夏抬眸,雲淡風輕的吐出一個字:「我。」
「什麼?!」
黃息難以置信的看著女子纖弱的身子:「小姐,您——!」
「金甲軍出自我手,是我親自訓練出來的。你們雖然不說,但是我是知道的,你們心下一直不服氣我金甲軍!此次……」
微微一笑,如繁花盛開,暖風過面,無端的給人心安的感覺:「我便叫你們見識見識,我金甲軍的厲害!」
「萬萬不可!」
徐文嚇得連連搖手:「金甲軍雖然勇猛無比,個個身懷絕技,但是小姐畢竟是女子,且從未真正經歷過殺伐!將軍一定不會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