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曾忘記?」
男子驕傲的挺起胸脯:「本小將騎馬追你,一炷香時間為限!如今一炷香時間未到!我當然要上來抓住你!」
「哈!」
女子豎起食指,眉眼裡都是得意洋洋的笑意:「你自己也說了,是……『騎在馬上』!騎馬,懂嗎?你得騎馬追我!下了馬,就不算數了!哈哈哈哈哈……潘肅,本姑娘倒是要看看你騎著馬怎麼上樹抓本姑娘!」
「你——!」
此言一出,所有人皆是傻了眼!
「你強詞奪理!」
「是你理屈詞窮!」
女子不屑道:「本姑娘說讓你抓『我』,就沒有借助騎馬逃跑,你莫非聽得不明白?」
潘肅惱火的瞪著女子,指著儀夏憋得臉青紫:「你……你使詐!」
「這叫『兵不厭詐』!——你自己白紙黑字簽的,莫非……大丈夫是要耍賴?」
「你才耍賴!我潘肅大丈夫,一言九鼎!」
「好!」
女子一拍手,讚許的笑道:「如此,你是認輸了?」
「潘副將——」
眾人急道,紛紛想替潘肅鳴不平!
男子卻大手一舉制止眾人的不服,昂首挺胸道:「我潘肅說到做到,伐木挖土,修葺城牆!」
「好!」
女子跳下樹,長長的青絲伴著輕盈的白衣飄揚如仙,無聲落地,拍拍手,昂頭對著馬上微微看得怔怔的男子,一笑明媚如花!
「果然真英雄,你這樣的人,日後必成大器!」
莞爾,儀夏轉身離開,丟下一句話,輕鬆的如調侃:「潘肅小將,你可以讓別人幫你挖土伐木,我會裝作看不到的!哈哈哈……」
「你——」
眾將氣得指著女子的背影:「潘副將,她這分明是諷刺,故意這麼說,讓您不好意思要我們幫忙!」
潘肅略顯稚氣的臉上卻是沉穩的神色,目光追隨著女子遠去的方向,沉吟片刻:「小姐……果然是將軍的妹妹!——本將本來就沒準備讓你們幫忙,我自己來!」
「副將——!」
「副將!」
無奈潘肅鐵了心似的,催馬而去!
眾人追不上,憤憤的立在那兒。
「怎麼辦?修葺城牆得挖多少土,砍多少樹啊?!」
「副將怎麼可能一個人弄?」
「這個十一小姐未免太過分了吧?」
「是你們太笨!」
一兵道:「副將不讓我們幫忙,我們每夜偷偷替他挖好土、砍好樹修葺城牆不就好了?——難道將軍還會拆掉我們修葺好的城牆啊?」
「妙啊!」
「就這麼辦!」
「看那個小姐還得意去!」
「哼!」
……
之後的一連幾日,儀夏總是在水裔城議事之時闖進去,然後和李忠等爭論一番不著邊際的話,氣得爾等大怒!
最後的結果是,水裔城不得不下了命令,不許儀夏入內!
然後她又跑出去,同教練場的新兵胡鬧,一開始比賽拉弓射箭、騎馬使槍!
再後來居然花樣百出,比賽學老鼠刨洞、老虎撲食、花貓上樹……
許是水裔城太寵愛這個妹妹了,實在不忍心呵斥,導致的最直接後果是:
那群新兵在學習殺伐之術的休息時間,一個個竄來竄去,搞得整個教練場跟動物園似的!
葉登初時還以為冥姑娘是有什麼新主意,可是眼見七天過去,她不僅不辦正事,反而愈發的變本加厲,玩的不亦樂乎!
暗自心憂:莫非姑娘忘記了來此地的目的,沉溺在水裔城的庇佑下了?
女子當真不是共謀大事的好夥伴啊!
不覺滿臉惆悵,一場帝王江山夢,就這樣要破滅了?
「葉莊主。」
清婉好聽的聲音輕輕喚道。
葉登一驚回身,不覺心下大駭:自己的身手在江湖已是不弱,這女子不過是冥姑娘身邊的一個小侍女,如何竟能無聲無息的過來,自己卻一無所知?!
芸蕭微微勾唇,款款施禮:「莊主,天色已晚,夫人今日晚上要同水裔城將軍一起用膳,讓芸蕭替莊主備膳了。——請。」
葉登略略回禮:「有勞姑娘了。」
衣角微翻,隨著女子向著屋內而去。
屋內燈火昏暗,芸蕭並不進去,只是微笑著示意著葉登進去,輕輕的帶上門而去……
葉登轉過屏風,看見桌子上——
杯盤狼藉,雞鴨骨頭到處都是!
不覺心生警惕,長劍握在手裡,一步一步,踏向緊緊遮著帷幔的床榻,倏忽伸手,長劍隨之出鞘刺過去——
「好狠心的男人,嚇殺奴家了!」
又甜又膩的嫵媚之音,伴隨著一隻無骨般的皓腕閃電般伸出,兩根瑩白的指輕輕夾住了劍刃,那來勢洶湧的劍便再難撼動一分!
葉登目瞪口呆的與來人互視一眼,然後——
「嘔……太噁心了!奶奶的,老娘我還是不適合當花魁啊!」
那一副壯志難酬的痛心疾首樣!
把個葉登徹底弄崩潰了,呆呆怔怔的看著儀夏從榻上溜下來,拍拍手。
「今日同小虎子打賭,我若是淑女一個時辰,他便給我一兩銀子,如若不然,就是我給他!奶奶的,結果這小子藉機大呼『有冤的報冤,有仇的報仇』!一群人毀了本姑娘的形象,白白賠了一兩白花花的銀子!」
女子自顧的整理衣袖說著,半晌沒聽到回應,回頭:「你怎麼了?」
葉登面色微寒,淡淡道:「葉某好歹也是一莊之主,姑娘許諾在下三分之一的天下,在下才棄下江湖隨姑娘出生入死,如今姑娘這樣,恕在下愚鈍,不解何意。」
「不解何意……」
女子重複一遍,繼而笑了,坐下來,略側眸,目光在燭光下泛著婉轉的光華,看不出情緒。
葉登心下卻莫名的一虛,拱了拱手:「若是姑娘喜歡這般生活,在下也沒有資格強迫,之前所說,也就作罷。衛城莊和微明谷,在下自會替姑娘——」
「葉莊主果真這樣想?」
女子打斷他,聲音愈發的帶了幾分調侃。
葉登張了張口:「在下不解,姑娘究竟何意?」
儀夏收起不正經的笑意,素顏清雅的,右頰的傷疤淡淡的。
「葉登,給你兩個選擇。一,你是自己琢磨;二,本姑娘告訴你,但是本姑娘的這張嘴,卻是不會說好話的。你選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