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裔城莞爾:「休得胡言。二哥和十三弟在『碧渠』,碧渠的荷花全開了……」
碧渠的荷花全開了……
那個紅綾裙子的女孩兒……
……
「碧渠」位於桃城城南,佔地方圓近十里,爛漫粉荷參差於翠碧圓葉之間,空氣中瀰漫的儘是清淡的荷香。
岸邊煙柳無盡,正是傍晚時分,遊人散去,湖面唯有木舟許許,不時嬉笑成趣,水花四濺……
水裔海瑞老遠看見三人打馬前來,忙忙將菡萏之間的小舟划過來,直起身子搖著手喊:「十哥!十一姐!尚奕!」
儀夏微笑著回應他,鵝黃色的絲巾隨風飄揚,血閃慵懶的打著響鼻停在了一棵碧柳旁。
「姐姐!」
海瑞拉拉儀夏的手,嚷著,俊美的面龐上是孩子氣燦爛的笑意。
儀夏卻誇張的一把抱住海瑞,因為個頭不夠,故而八爪魚般掛在他的脖子上,大聲嚷嚷:「海瑞!姐姐想死你拉!」
放開被她叫的一愣一愣的海瑞四下端詳一番:「還好沒瘦!——姐姐要你每天每頓吃兩碗飯,你可聽話?」
海瑞乖乖的點點頭:「海瑞記得姐姐的話呢!」
儀夏滿意的眉眼裡都是璀璨的笑,踮起腳尖往菡萏深處窺去:「修容哥哥呢?」
聞言,海瑞滿臉通紅,彆扭的指了指密密匝匝的荷塘一角。儀夏好奇的往那邊張望,莫名其妙的摸著頭:「二哥又再幹嘛?」
尚奕冷哼一聲:「那個採花賊,還能幹什麼?」
話音未落,便聽一個慵懶中帶著分邪肆的聲音森森的自身後傳來:「尚公子,你是屬烏鴉的嗎?」
儀夏驚喜的回頭,卻看見水裔修容懷裡抱著個雪衣女子,衣衫不整的晃蕩出來。桃花眼裡有著醇酒般醉人的色澤,向著儀夏微微的笑著。
儀夏努力淡定,扶額道:「二哥,你就不怕帶壞海瑞呢?」
水裔城微皺眉,也沒說話。水裔修容風流成性,這是桃城家戶喻曉的事情,只是很少在兩個妹妹面前如此過分過,倒不知在打什麼主意。
水裔修容好笑的看著一干人這副表情,低頭看向懷中女子,女子呻吟一聲,似要幽幽醒轉。
眾人皆是目光躲閃,故而女子模樣竟無人看清!
「水裔公子……?」
弱弱的聲音,如水的眸子帶著些茫然的打量著四下,抬頭看見抱著自己的人,一驚之下竟叫出來。
尚奕忙抬起頭來,愕然看見自家妹妹就那麼被桃城第一花心風流男抱在懷裡,而且是被衣衫不整的桃城第一花心風流男抱在懷裡!
尚奕當場就抓了狂!
「水裔修容我要殺了你!你對我妹妹做了什麼?!」
水裔修容抱著懷中女子,輕易的躲開尚奕的攻擊,嫵媚的眸中似笑非笑:「小爺我是什麼人,自然就做什麼事兒了!」
「我要殺了你!」
尚奕揚起了拳頭,滿目猙獰的又要衝上去!
儀夏翻了個白眼:「好了!是我要二哥幫忙將歌兒帶出來一會兒的!」
尚奕微怔,繼而瞪著水裔修容:「你——!」
修容從容的放下聽歌兒,挑起好看的眉兒:「小爺是小十一的哥哥,自然做她高興的事兒,誰讓你總是欺負我家小十一,我欺負一下你,也不委屈吧?」
儀夏不動聲色的抹抹額角的汗:真鬱悶,怎麼連二哥也弄得跟小孩子一樣,尚奕又不是真的欺負她……
「不過二哥,之前去哪兒風流的啊?」
修容滿眸子深潭般萬年不變幽幽邪魅微怔,繼而化為無奈的笑意,看著那丫頭小狐狸一樣狡黠的笑臉盯著他不整的衣衫,伸出精緻好看的手揉了揉儀夏的小腦袋:「淘氣!」
「弄亂我頭髮啦!」
儀夏不滿的一蹦一蹦去夠水裔修容的頭髮,那樣綢緞般絲滑墨黑的青絲,扯起來手感一定超好!
一行六個人每二人一個木舟,木櫓「汩汩」的攪動著水面,漸漸往菡萏深處而去。
清水透徹,絲絲涼意隨著攜有荷香的晚風撲面,婷婷荷莖頂著嫩蕊粉花,將縷縷幽香傳遞,田田荷葉碧翠如玉盤,微微擺動。
芙蕖之間,有美人雙雙立於舟尾。
衣袂翩躚,宛若蓮花碧波,遺世而獨立。
一個清雅婉約,靜如嬋娟,美賽天仙;一個靈動如水,美目流盼,巧笑嫣然。
「宮裡住的還習慣?」剝著肥大的蓮子,儀夏略略挑眉問。
尚聽歌伏在船舷上,撥弄著清波:「太后很喜歡歌兒,可歌兒,似乎認錯了一些什麼……」
她望向儀夏,靈眸中有一閃而過的悲憂。
儀夏似若未聞,微微笑著,將一把剝好的白嫩蓮子遞給她:「你這般女子,不該有這些顧慮。」
「是嗎……」尚家大小姐喃喃,望著輕泛漣漪的碧波,「若你知道,一切皆如你願,你真的會開心嗎?」
鵝黃衣衫的女子垂著長長的睫羽,仔細的剝著手心裡的蓮子,緩緩放如口中,沁人心脾的甜蜜,繼而卻是滲入骨子裡的苦澀,透著舌苔緩下,苦的當真是……
莞爾:「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該做的事兒,其餘何必問?——歌兒……但願我沒有信錯你。」
風兒轉過,晚霞如火燒,通紅半邊天。晚風下,荷影重重,淺淺船舟,裊裊人影……
舟隨風,蓮照水,一脈淺淡適宜風情。
「哥哥,你說姐姐和尚姑娘聊什麼呢?」
海瑞伸手在水裔城眼前晃了晃。
水裔城垂下眸子,扶額的手微磕,抬起淡漠剛毅的面龐,聲音清冷:「海瑞。」
「嗯?」
「十哥走後,照顧好你十一姐……」頓了頓,道,「讓她好好的。」
海瑞笑了:「那是當然啦!十哥你就放心吧!——哎呀,那是誰的船?」
幾乎同時尚奕就縱起身,卻不料被水裔修容按住肩膀,桃花眸中有莫名光澤閃動。
「幹什麼?」
尚奕挑眉。
男子慵懶的勾了勾唇:「看戲。」
儀夏和尚聽歌本任一舟順水漂流,二人正怡然在芙蕖之間,卻不防迎面而來一隻小船,沒長眼的徑直撞上小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