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毒蛀蟲掏空國企
青山縣罐頭廠接受了過去在收購工作中的教訓，取消了鄉下臨時收購點。改變為下鄉發動橘農把橘子送到罐頭廠門前來收購。以防止下面在收購工作中的作弊現象。
那年9月，青山縣罐頭廠經廠部研究決定：由王義副廠長全面把關，直接指揮質量驗收組把好質量關。由財務科長小馬負責把好付款關。由業務科長王思熊負責把好橘子貨源組織和調度關。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這個王思熊是聰明絕頂的人。王思熊對王義說：「王大哥，過去我們採用那種虛報冒領的手段爭錢是有風險的，險些兒被牛大勇捉進班房。今後我們可不能那樣傻干。現在國家改革開放，允許個人發家致富，我們要用手中的權力，通過合法的手段，鑽法律的空子，來發大財。」
「呵，王老弟，我一個小小的副廠長，你一個業務科長，有多大的權力，怎麼能發大財？」
「王大哥，這個你就不知道了，一個人的權力有大小，就看你會不會利用這個有限的權力，去發無限的大財。要是你是個死腦筋，手中雖然有很大的權力，也發不了財。」
「王老弟 ，我倒要聽聽像我們這樣小小的權力，如何去發大財。」
「王大哥，今年正是我們發大財的好時機。」
「王老弟 ，此話又從何說起？」
「王大哥，你聽著。據我瞭解今年青山縣柑橘大豐收，當地鮮橘供大於求。長途販運到北方，由於四川的紅橘價格低，佔領了北方的市場，再加上圍海區海塗地改造種植的無核橘皮厚絡粗，甜度不夠，在北方鮮橘大量銷售有一定的困難。加上長途販運，損耗大，運費高，還經常碰到車匪路霸敲竹槓，交通警察亂罰款，道道關卡收買路線。所以很多長途販運戶都虧本而歸。因此，橘農不得不把眼光轉向就地銷售。所以說，這就是我們發財的好時機，你我必定財運亨通。」
「王老弟 ，你說了這麼一大堆話，這與我們發財有何相干？」
「當然有相干 ，相干大著呢。早幾天不是廠部研究決定，由我來負責把好橘子貨源組織和調度關嗎。這不是天賜良機嗎，真是天助我也。我想由你大哥王辛田出面到縣工商局批准，開辦一家柑橘購銷公司。借幫助橘農向外地推銷橘子之名，一定會得到當地政府和橘農的支持。這樣我們就可以大張旗鼓地在橘區大量收購橘子。實際上是利用工作之便，把在橘區低價收來的橘子全部賣給罐頭廠，我們不是可以從中賺大錢嗎？」
「王老弟，真有你的，怪不得有人說你賽諸葛，當代的諸葛亮。這樣做既方便橘農，也便於我們罐頭廠生產，可是利國利民的舉措。對外我們不出面，暗中我們協助他們。這叫合法不合理，爭最多的錢也不會犯法。」
在王思熊的策劃下，一個在廠部說得響的措施出台了：為防止罐頭廠門前收購橘子，一會兒送多了收購不及，倉庫又放不下，放露天日曬雨淋損耗大；或者一會兒橘子送少了，斷了貨源，影響罐頭廠生產；為了防止這兩個極端出現，所以必須有計劃地組織貨源，保證細水長流。因此，必須統一憑廠部印發的橘子收購通知單，由王思熊簽字後有效，一律憑通知單按計劃送橘子上門收購，沒有通知單的一律拒收。
這麼一來，王思熊又成了焦點人物，收購誰的橘子，收購多少數量，一律由王思熊一個人說了算。
那年秋冬，王辛田通過手下橘農，憑王思熊的條子，一共交售給青山縣罐頭廠3000多萬斤橘子。由於王思熊的巧妙安排，由於王義手下幾個驗收員經常吃王辛田的小恩小惠，請客喝酒，送紅包，在驗收等級時都放一碼。上面又有王義副廠長的保護傘，這樣收進壓價，賣出抬價，一進一出，除了費用外，每斤淨賺一角多錢，3000多萬斤橘子，就淨賺到300多萬元。他們三人暗中分成，每人淨得100多萬元。一個冬天，不費多大氣力，王義、王思熊、王辛田三個人都成了百萬富翁。
就這樣，罐頭廠業務大權掌握在王思熊這伙「蛀蟲」的手裡，肥的是自己的腰包，虧空的是國家銀庫。使一個原來每年上繳國家上千萬元稅利的國有明星企業，卻一步步走向虧損的邊緣。
為什麼原來是海州地區明星企業的青山縣罐頭廠會走向虧空呢？，究其原因有三條：第一是橘子罐頭廠遍地開花，魚目混珠，普遍質量下降，失去了客戶。大量的橘子罐頭積壓在倉庫賣不出去霉變，滿卡車滿卡車地往海裡倒。
第二是牛大勇調走以後，廠內部紀檢監督機制處於癱瘓，吃大鍋飯，缺乏主人翁責任感，職代會民主管理流於形式。
第三是有王思熊一夥的「蛀蟲」、內賊，裡應外合，收購橘子及一切生產原料時，以次充好，短斤缺兩。出廠的罐頭，以正品當次品出賣，兩頭吃回扣。請客送禮一箱又一箱，零星樣品你搶我拿，家大業大，浪費點沒有啥。因此，大大地增加了生產成本，嚴重地降低了產品質量和出罐率。所以工廠不虧本才有鬼呢！
顯赫一時的國有明星大企業，猶如得了一場大病，奄奄一息，一病不起。到了八十年代中期，青山縣供銷社派人一審計，資不抵債，罐頭廠面臨倒閉，一千多名職工經受著下崗的危險。
牛大勇雖然借調到縣政府汽車隊，但很關心廠裡的事情，從邵師傅那裡獲悉，王思熊一夥內外勾結，將要搞垮罐頭廠的消息，氣得他肺都要炸了。他悔不該當時一氣之下借調出罐頭廠，扔下廠裡紀檢工作不管，怨自己七尺男兒沒有能力制止腐敗分子的猖獗，使他更加清醒地認識到全廠職工缺乏主人翁責任感，黨風不正，官風不好，邪惡不除，民冤難平！
牛大勇想，國有企業面臨著市場經濟的衝擊，越來越明顯地暴露出吃大鍋飯的弊端。國有企業好比一座高樓大廈，像王思熊一夥有權有勢的人在偷梁換柱，下面無權無力的人在挖牆腳，反正都是國家的，誰愛拿誰拿，你不拿白不拿。因此，挖社會主義牆腳的成風，致使國有企業的高樓大廈，正處在搖搖欲墮的危險。
牛大勇根據自己在企業十多年的觀察和實踐，認準了問題的關鍵就是舊體制養成了工人坐享其成，不求進取的懶惰情緒；吃大鍋飯，干與不幹，幹好干壞都一樣，反正國家包你有飯吃；問題的根本是工廠的好壞和職工個人的利益不掛鉤。對，這就是舊習慣勢力在作祟，這就是舊體制束縛了生產力的發展，這就是吃大鍋飯阻礙了職工群眾聰明才智的發揮。好，馬上找石峰商量對策，從根本上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