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破案能手牛大勇
在圍海區政府的招待所裡，牛大勇和邵師傅，小陳和小馬，分成兩組，他們聚精會神地在幾百本收購聯單中尋找蛛絲馬跡。他們四人憑著對黨的忠誠，對國家財產的高度負責精神，通宵達旦地在票海中搜索。
金雞啼鳴，東方拂曉，一夜過去了，一無所得。第二天上午他們四人不顧一夜未睡的疲勞，繼續查找到中午，所有的發票都查遍了，還是一無所獲。付款聯和存根聯，數量相符，金額相符，找不出半點漏洞。
中午在招待所簡單吃過快餐，牛大勇讓邵師傅和小陳在招待所休息。自己在另一個房間和財務科長小馬一起研究分析。
牛大勇要求小馬把橘子分等級，分階段，分行情，歸類分開再查。小馬按照牛大勇的要求伏案認真地分檔歸類。
牛大勇靠在床上絞盡腦汁，苦思冥想。俗話說，愚者千慮必有一得。牛大勇安靜下來仔細地思考：去年9月下旬，早熟橘子一上市開稱，就賣到0。35元一斤，到10月份上漲到0。40元一斤，到11月份又上漲到0。45元一斤，接著一天天不斷上漲，直到11月底上漲到0。50元一斤，以後一直保持在0。50元一斤的水平。他們會不會在橘子上漲過程中做手腳？
心有靈犀一點通。「有了。」牛大勇高興得從床上跳起來，立即跑到隔間叫醒小陳和邵師傅。由於昨天一整夜的熬夜，這時他們睡得真香，忽聽牛大勇喊有線索了。這一老一小也高興得一骨碌地爬來聽牛大勇吩咐。
牛大勇把三人叫到一起，認真地分析說：「你們看，10月的行情都是0。40元一斤，從11月開始逐步上漲到0。50元一斤，以後就基本上保持在0。50元一斤的水平。你們想到沒有，要是他們把10月份收購的0。40元一斤的橘子，放到11月份按0。50元一斤向財務科報賬，從中吃行情上漲的差額，其收購數量不變，金額提高。這麼一來，你紅管家，倉庫老保管員當然不知道了。」
邵師傅拍著自己的腦袋說，「對呀！我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呢，真是老糊塗，不中用了。」
「這不可能，要是這樣，我這裡的付款聯和邵師傅那邊的存根聯號碼就不會對了。昨天我們對了一夜，每張發票都無差錯，號碼都是對的。這，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小馬以否定的口氣解釋說。
牛大勇向小馬提出幾個問題：「小馬，你的收購聯單交給王思熊一共多少本，有登記嗎？」
「沒有。」
「你知道王思熊去年一共用了幾本收購聯單嗎？」
「不知道。」
「對了，問題就出在這裡。小馬，由於你們財務科票證管理不嚴，讓他們鑽了你的空子。」
小馬感到很慚愧，由於自己工作疏忽，叫貪污分子鑽了空子。
「怎麼鑽空子？」邵師傅還不理解地問。
「問題很簡單，現在橘農都承包到戶了。賣了橘子用紅聯到付款處領了款，藍聯回家又不做賬，一般都隨手扔掉。你們收購聯單又沒有登記編號管理。他們重新開一份三聯單，把原來0。40元一斤收購的橘子，改為0。50元一斤。存根聯交給你邵師傅，付款聯報給你財務科，藍聯燒燬。橘農又不保留原始發票藍聯。採購組的橘子又不是月清月結，而是三個多月累計混在一起結算。所以你們就不知道他們每批橘子在什麼時期收購的，他們就趁機混水摸魚，從中吃掉差額款，真是做得天衣無縫。在一般的情況下，我們誰能想到這一點，即使想到了，誰又能從橘農手中找到藍聯的原始發票證據呢？所以你邵師傅的存根聯和你小馬財務科的付款聯數量會對，金額會對，發票號碼也會對。在我們內部是永遠查不出來的。只有到橘農手中找藍聯對照檢查，才能查個水落石出。」牛大勇作了詳細地假設分析。
「如果是這樣，必須會計與出納合夥幹才行。」小陳也在一邊插嘴道。
「對，有道理。」牛大勇又提示大家，「你們不知道採購組的會計是王思熊的哥哥王辛田，出納是王義的妹妹王芬嗎。」
「對，對，對，問題就出在這裡。」小馬、小陳、邵師傅三人都異口同聲地贊同牛大勇精闢的推理分析。
「那你們重新查一遍，目標要瞄準集體戶的橘農，因為他們原始發票不會丟掉，拿回去生產隊要做賬，我們就一定能夠找到證據。」牛大勇這下子來了精神，好像一個指揮官在指揮打仗一樣，給小馬等三人下達了繼續戰鬥的命令。
1月19日晚上，牛大勇等四人又花了一個通宵，通過圍網式的搜捕，真如大海撈針，功夫不負有心人，他們終於把目標集中在一本收購聯單上。這本收購聯單共25份，號碼是004301—004325，於1984年11月15日至23日共收購橘子365800斤，價格在0。45元、0。46元、0。48元、0。50元一斤不等。向個體戶收購的有23份發票，合計橘子11萬多斤。集體戶收購的有兩份發票。一份是1984年11月18日，中塘鄉第三生產隊投售無核橘135000斤，價格0。48元一斤，合計付款64800元，發票號碼是004318。另一份是1984年11月23日，下塘鄉第七生產隊投售無核橘116000斤，價格0。50元一斤，共付款58000元，發票號碼是004324。現在還不能肯定有無貪污，只有到中塘鄉、下塘鄉兩個生產隊核對藍聯，如果和小馬手中付款聯是一致的，就說明沒有問題。如果公司財務科做賬的付款聯金額高於生產隊做賬藍聯的金額，那麼高出的部分金額一定是貪污無疑了。這樣紅聯與藍聯的號碼也就不會對了。
1月20日天一亮，他們四人簡單地漱洗畢，在食堂用過早餐，牛大勇打發邵師傅回橘站去休息。自己就顧不得兩夜未睡的疲勞，示意小陳、小馬立即上吉普車，牛大勇開車一溜煙工夫就來到了中塘鄉第三生產隊。為防止王思熊他們事先串供，或者生產隊會計有顧慮不敢舉證。因為牛大勇他們是工廠職工，比不上檢察院依法公開查案，公民有義務向檢察員提供證據。在檢察員面前說謊或作偽證是要負法律責任的。對牛大勇他們來說，就不一樣，人家不向你提供證據，你就沒轍！
牛大勇是智勇雙全能文能武的人，他和小馬、小陳兩人一合計，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
牛大勇一行三人，把吉普車停在村子外面的公路旁，徒步來到了中塘鄉第三生產隊楊隊長的家。
楊隊長剛剛吃完早飯，準備去橘園給橘樹塗石灰粉過冬御寒防蟲。迎面碰見牛大勇三人到來。楊隊長老早就認識牛大勇，早在1980年縣裡召開橘子派購會議上認識的。牛大勇熱情地迎上前去和楊隊長握手：「楊隊長，您好！這麼早要出工去？」
「牛主席，什麼風把您給吹來，快，進屋坐，進屋坐。」楊隊長扭轉身，在天井裡放下農具，把牛大勇三人讓進中堂坐定。急忙叫妻子拿出上好蜜橘招待牛大勇。牛大勇站起來很有禮貌地說：「謝謝您，楊大嫂，別客氣，忙您的，今天我們特來看看你們，順便和楊隊長談些公事。」牛大勇又轉過身來對楊隊長說：「我們這次來有兩個目的。第一，我代表罐頭廠全體職工，向您並通過您向全體橘農兄弟們表示感謝，感謝你們把上好的橘子賣給罐頭廠，支持國家建設。第二，今天我們來到這裡想與你們談談明年橘子交貨計劃，必要的話可以簽訂明年橘子定購計劃意向書。」
楊隊長十分高興地說：「好，好啊！我們也喜歡把橘子賣給你們罐頭廠，付款及時有保證，不打白條子。明年我們又有20畝幼齡橘子樹要投產，產量肯定比今年多。今年賣給你們是多少？嘿嘿，我又說不上來了。對，對，會計早幾天把分紅後的賬簿交給我了。你們先吃橘子，讓我到樓上拿賬簿來看看。」
牛大勇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去拿賬簿看看，是他求之不得的好事。楊隊長很快地從樓上取來賬簿交給牛大勇。牛大勇認真地翻閱著賬簿，搜索著自己要查找的目標。很快就找到了1984年10月18日交售給罐頭廠無核橘135000斤，價格0。40元，共收款54000元，藍聯發票號碼是001207。牛大勇高興得站起來說：「楊隊長，你們真好，一次就交售給我們罐頭廠135000斤橘子，真是個投售大戶。」牛大勇又指著賬簿對小馬說：「小馬，你看，價格還只有0。40元一斤，你給算一算，幾次加在一起，一共向我們投售了多少斤橘子？」
小馬接過賬簿，會意地點了點頭，就從口袋裡拿出計算器計算起來。過了一會兒對牛大勇說：「牛主席，楊隊長去年前後賣給我們罐頭廠205000斤橘子，的確是個投售大戶，而且都在10月以前就投售完成了任務。」
「只要明年我們能夠多找幾家像楊隊長這樣的投售大戶，罐頭廠生產就不怕沒有貨源了。」小陳也高興地在一邊插嘴。
「楊隊長，明年你們計劃給我們投售多少橘子？」牛大勇以期待的目光望著楊隊長。
楊隊長考慮了一下，以肯定的口氣說：「明年我們計劃向你們罐頭廠投售無核橘子30萬斤。」
牛大勇站起來，緊緊地握著楊隊長的手：「謝謝，謝謝，謝謝楊隊長對我們工作的支持，我代表全廠職工感謝橘農兄弟們。」又轉過身來對小陳說：「你馬上起草一份定購橘子意向書，1985年青山縣罐頭廠向中塘鄉第三生產隊定購無核橘子30萬斤，價格隨行就市。」
小陳開始伏案起草意向書。小馬乘楊隊長上樓尋找圖章的機會，手靈眼快，立即從包裡取出照相機，把賬頁和藍聯發票都拍下了照片作為證據。
楊隊長還以為牛大勇他們是專程為明年橘子定購計劃而來，根本不知道他們還另有更重要的目的。
對牛大勇來說，第一是取證，第二是落實明年橘子定購計劃，也是罐頭廠一項重要業務工作，真是一箭雙鵰。
雙方在意向書上簽了字，蓋上各自的公章。牛大勇就起身告辭了。楊隊長再三挽留他們中午吃了飯再走，都被牛大勇婉言謝絕了。
牛大勇他們三人又來到下塘鄉第七生產隊，採用以上同樣的辦法既取了證，又簽訂了橘子定購意向書。這一切都是以業務工作的名義，從秘密調查中得來的。王義、王思熊以及橘農楊隊長都蒙在鼓裡。現在牛大勇手頭上掌握了鐵的證據，從中塘鄉第三生產隊投售的135000斤橘子中虛報冒領10800元。從下塘鄉第七生產隊投售116000斤橘子中虛報11600元，兩筆合計虛報冒領22400元，純屬貪污，鐵證如山。還有23家個體戶共計11萬多斤橘子，因藍聯發票證據一時找不到，無法下結論，以此類推，也有可能從中貪污1萬多元。
王思熊一夥以為自己十分高明，一切做得天衣無縫。狐狸最狡猾，也鬥不過好獵手。王思熊的貪污行為做得最神秘，但在反腐敗勇士牛大勇的面前卻漏餡了。
1月21日下午，牛大勇三人像出征戰士勝利凱旋，帶著喜悅的心情，驅車趕回縣城，直奔縣供銷社紀委書記辦公室。牛大勇三人一起向縣供銷社紀委黃書記詳細地匯報了這次財務和安全保衛大檢查的全過程，並且查到了貪污分子的罪證。
青山縣供銷社紀委黃書記聽匯報後，立即拍案而起，親自陪同牛大勇一起到縣檢察院報案。
章檢察長立即安排經濟檢察科科長和汪法檢察員兩人來聽牛大勇的匯報。
檢察院聽匯報後，覺得這起案情重大，決定立即立案偵查。經濟檢察科科長決定把此案交給汪法負責，由華東政法學院剛剛畢業分配來的小方同志協助汪法同志一起辦理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