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苦肉計經理上當
隨著罐頭行業的發展，橘子罐頭的銷路成了大問題，特別是鄉鎮企業的小廠既無品牌，又無質量保證，要全部推銷出去相當困難。有不少小廠就是由於罐頭積壓賣不出去而停產、倒閉。
罐頭廠老闆拿出一萬元錢的業務費交給王思熊，要他到全國各大城市去跑推銷。王思熊來到某大城市後，他跑了城裡大大小小的國營副食品商店，幾乎走了上百家，都沒有人買他們的貨。看來小廠生產的罐頭難登大雅之堂。王思熊慣用的小恩小惠手段都不能湊效，在城裡跑了近一個月，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王思熊回到旅館，聽其他推銷員在議論，說這個城市的副食品公司總經理是部隊轉業幹部，此人十分廉潔，送禮不收，請客不就，無論用什麼辦法都打不進這家公司。全市的副食品貨源都由該公司的業務科統一採購，統一分配到下屬商店，所以要貨量很大。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王思熊立即打聽到這位總經理的家庭住址和家庭狀況，五十多歲了膝下只有一個上小學的獨生子。家裡經濟條件很好，善於幫助別人，在群眾中威信很高，是一個標準的布爾什維克。這個兒子每天上下學都要經過一條小河，河上有一座窄橋，兩邊沒有欄杆，很危險，經常有人掉入河中，早幾年還淹死過一個小孩。
王思熊瞅準這一點，眉頭一皺，計上心來，想出了一個冒險的苦肉計，立即打電話叫哥哥王辛田來協助他完成這個計劃。
春節前，一股冷空氣南下，氣溫降到零下二三度，還下起了雨夾雪。下午，總經理的孩子放學回家行至橋頭，王辛田大踏步地從相對的方向疾行，行至橋中心，就在與孩子交匯之際，故意用左膝蓋使勁往孩子身上一頂，只聽「撲通」一聲孩子掉進河裡。王辛田頭也不回，逕直走開，走到車站，買了汽車票，連夜逃回家。
孩子在河裡掙扎，咕嚕咕嚕地喝下了幾口河水，眼看就要沉下去了。這時，一直在橋邊蹲著，等待機會的王思熊才跳進河裡，抱起小孩子，撲撲騰騰地救上了岸。這時孩子已經不省人事，王思熊把孩子扛在肩膀上，頭朝下，用肩頭頂住孩子的胃部擠壓，使孩子吐出河水，然後把他放在地上，嘴對嘴地進行人工呼吸。
這時圍觀的群眾圍了一大圈，他們都親眼目睹了王思熊救人的全過程。通過王思熊一番及時的搶救措施，孩子醒過來了。不一會孩子的爸爸趕到現場。當他聽別人講述後，感動不已，於是他背起孩子，拉著王思熊就往自己家裡跑。
一到家，孩子媽媽馬上給孩子脫下全身濕透的衣服，換上乾淨衣服並緊緊地抱著孩子坐在沙發上。這時她才意識到搶救孩子的客人也全身濕透，就對丈夫說：「老陸，你快拿衣服給這位客人換上。」陸經理回答道：「你放心照顧孩子好了，我已經把衣服交給他了，他正在衛生間換著呢！」
「謝天謝地，幸虧這位青年同志，否則，我們的孩子早就沒有命了！老頭子，你快去廚房燒一壺薑湯水，給小伙子驅驅寒，別讓人家感冒了。」陸經理聽夫人吩咐後，馬上跑到廚房打開煤氣灶，燒上水，接著又忙著洗生薑、切片、取紅糖。
這時王思熊已經穿上陸經理的襯衫和加厚的毛衣，外披一件草綠色的軍官呢大衣，這是陸經理當營長轉業時帶回來的，平時捨不得穿，雖然十幾年了還像新的一樣。孩子的母親抬起頭來，熱情地招呼王思熊：「快到這邊來坐，今天幸虧你救了我的孩子，救命恩人，謝謝你。」
「阿姨，不用謝，別人碰到這樣的事，也會這樣做的。」這時王思熊還沒有暖和過來，嘴唇發紫，說話的聲音還有些顫抖，牙齒還不由自主地打著哆嗦 。
「老頭子，薑湯燒好了沒有？快端上來。」
「好啦！我馬上端來。」說完陸經理端上兩大碗紅糖薑湯水，一碗遞給王思熊，一碗放到妻子面前的茶几上。
王思熊一大碗薑湯喝下肚子以後，只覺得全身暖和，再也不打哆嗦了。這會兒孩子的臉也泛起了紅光。
王思熊摟著孩子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陸經理兩口子在廚房裡可忙開了，把家裡最好的食品和點心都拿出來，還燙了一壺薑湯紅糖酒，他們像招待貴賓一樣招待這位救命恩人王思熊吃晚飯。
席間，陸經理熱情地勸酒，不停地往王思熊碗裡夾菜。喝了兩杯酒以後，就像一家人一樣聊開了。陸經理問：「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
「我叫王思熊，王橫王的王，思想的思，熊貓的熊，家住青山縣。」
「青山縣離這裡五百多公里，你到這裡幹什麼？」
「我是鄉辦罐頭廠的推銷員，到這裡推銷橘子罐頭的。」
「你們那裡盛產橘子，我們這個城市供應的鮮橘子都是你們那裡運來的，罐頭都是從青山縣罐頭廠進貨的。你知道青山縣罐頭廠嗎？」
「當然知道，他們是國營大工廠，我們是鄉辦的小罐頭廠。」
「你們小罐頭廠質量過關嗎？」
「現在小廠太多，有的質量不過關，但我們廠完全過關，你知道青山罐頭廠副廠長王義嗎？他可是加工橘子罐頭的行家，我們廠就是在他的指導下生產的，質量完全可以同青山罐頭廠媲美。」
「噢！你們是在王義廠長指導下生產的，那一定不錯。王義同志前幾天還到我們這裡來過，我們還簽訂了一份購銷合同。」
「現在城裡人對我們鄉辦小廠總有成見，總認為鄉辦的就比不上國營的，對我們鄉辦企業產品有戒心，都不願意和我們鄉辦企業簽訂購銷合同。其實對任何事物都要一分為二，不能不分清紅皂都一棍子打死。再說現在國家還提倡發展鄉鎮企業呢。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唉！不瞞您說，叔叔，我到這裡跑了快一個月了，連一箱橘子罐頭也沒有推銷出去，真急死人哪！」
「你帶來橘子罐頭樣品嗎？」
「帶來了，還放在旅館裡。叔叔您能幫我出注意嗎？」
「噢！只顧得說話，我忘記給你介紹了，我叫陸戴維，是這個城市副食品公司的總經理。可以告訴你，我們每年的橘子罐頭銷量很大，只要你們罐頭質量和青山縣罐頭廠的一樣，我們可以考慮包銷。」
「那太謝謝陸經理了，您真是使我絕路逢生！」
「你現在不要謝我，我說的是質量過關，才能包銷。我雖然是經理，但也要業務科的內行人檢驗。質量是關鍵嗎。」
「我等會兒就到旅館裡拿樣品來給您瞧瞧，由你們檢驗鑒定。」王思熊心中特別高興，冒險的苦肉計有驚無險，大獲成功，孩子平安無事，自己雖然受了一次凍，可現在一切都過去了，目的達到了。
喝足吃飽以後，王思熊跑到旅館拿回罐頭樣品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由於王思熊多喝了幾杯酒，所以正當陸經理在品嚐橘子罐頭的時候，他竟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陸經理拿出青山縣罐頭廠的橘子罐頭和王思熊帶來的樣品互相比了又比，看了又看，嘗了又嘗，的確吃不出兩樣味道。原來王思熊帶來的罐頭樣品就是青山縣罐頭廠生產的。王思熊多了一個心眼，憑著他和王義的關係，向他廠裡要了兩箱罐頭，貼上自己鄉辦工廠的商標，所以陸經理當然嘗不出兩樣味道。就是明天拿到公司業務科鑒定，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第二天早上，陸經理準備去上班，見王思熊還沒有起床，推門進屋一看，王思熊還蒙頭大睡，他伸手一摸王思熊的額頭，滾燙。陸經理馬上打電話讓廠裡的小車司機送王思熊去醫院，自己還在醫院陪同了一個上午。然後又用小車把他接回自己的家裡。這樣，王思熊就在陸經理家中整整住了三天，待王思熊完全恢復健康後，才帶他到業務科簽訂了橘子罐頭的購銷合同。
王思熊如願以償，心花怒放，要告辭陸家。陸經理把全身的衣服都送給王思熊，還拿出2000元錢表示酬謝，並派小車把王思熊送到長途汽車站。
此時王思熊心中暗喜，自己大功告成，廠長給的一萬元業務費可以全部歸自己所有。而且還可以在廠長面前大吹大擂一番，炫耀炫耀自己的業務才能了！
王思熊巧使苦肉計推銷了橘子罐頭。廠長給他的業務費不化一分錢就達到了目的。這一萬元錢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由他支配。王思熊腰纏萬元，走進售票大廳準備回家。結果去青山縣的汽車票全部售完。王思熊真的想老婆了，迫不及待地急著回家，就跑到公路邊去攔過路的汽車，打算搭便車回家。等了半個多小時，果然有一輛拉蘋果的東風牌大卡車去廣東方向正好路過青山縣。車上有兩個司機，還空一個座位。司機同意帶他，王思熊就取出50元錢酬謝，得到司機熱情地接待。司機還拿出一塊腰墊子讓他墊上。王思熊伸直腰，把陸經理送給他的呢子軍大衣左右裹了裹身子，靠著腰墊半躺著，微閉上眼睛，覺得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