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雖對他的話將信將疑——既無狼嗥,天色又暗,他難道有夜眼,可以看到狼蹤?莫不是故意嚇她?但烏蘭若緊挨著她的後腰肌肉明顯繃緊,讓她立刻打消懷疑,依言貼緊他,卻睜大眼睛想要看看狼在哪裡。
還沒等她看到狼在哪裡,卻先聽到烏蘭若的悄聲笑語:「阿凌,你果然是個累贅,還這麼不聽話!這次賽跑我輸了,全都因了你!」
未央看他回頭,趕緊心虛地閉上雙眼。烏蘭若卻趁機單掌輕揮,另一隻手臂及時接住她隨即軟倒的身體,在馬背上迅速轉身,麻利地用腰帶將她緊縛在自己胸前,這才嘯叫一聲「烏蘭若在此,想立功的這邊來」,同時猛踢馬腹,赤焰便如離箭一般向無邊的暗夜中飛去。
隨著他的嘯叫聲過,十幾騎暗影從四周黑魆魆的樹林中奔出,緊隨其後追了上去。
翌日,未央從濃睡中醒轉,出乎意料地看到烏蘭若還躺在身旁。將昨晚支離破碎的記憶拼湊起來,恰好記起他一回頭她就突然不省人事的一幕,想來自然是他做的手腳,她便使勁一推烏蘭若露在氀毷外的肩膀,打算叫醒他來興師問罪。
她這麼一推之下,烏蘭若原本平靜的睡容立時消失,在眼睛睜開的同時皺起眉頭,嘴裡發出一聲低低的呻吟,卻在看清未央面孔時又強自忍住,一言不發地坐起身來。
未央看他皺起眉頭,更加不悅地說:「你不是每天都早起的嗎?為什麼今天這麼反常?還有,昨天晚上出去騎馬,是你弄暈了我,別以為我不知道!」
烏蘭若蒼白的臉上無一絲波瀾,淡然道:「你知道便知道,又有什麼打緊!你要有本事的話,儘管把我劈暈,而我絕不會像你這麼小家子氣,不怪自己無能,專愛秋後算賬!」
技不如人,口角又落下風,未央無計可施,正好看到烏蘭若轉身下榻,毫無防備地將後背露在她眼皮下,她便不假思索地衝著他的肩膀重重擊了一拳。
偷襲居然成功了!
可是她還沒顧上慶幸,就被烏蘭若痛苦的怒吼嚇住,眼看著他肩部的薄衫慢慢洇上可疑的紫紅色,只把她慌得手足無措,又驚又悔地叫:「你受傷了?怎麼不早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的藥在哪裡?我可以幫你上藥,我……」
「不勞你費心,你只要給我老老實實地呆著就好!」烏蘭若突遭襲擊,一時痛得大叫,毫不客氣地拒絕了罪魁禍首的慇勤。可是他下榻走了幾步,像是有了新的主意,轉到案前坐下,乜斜著眼睛看向未央,譏誚道,「對了,我怎麼忘記了!你現在是我的奴隸,伺候我是你分內之事,要不留你何用?還不快去找藥,等著看我流血而死嗎?」
未央此時顧不上去計較他的言語,趕緊走到藥櫥邊,在一堆大大小小、顏色各異的布袋和罐子裡拿出金瘡藥,然後迅速回到案邊。
其時烏蘭若已經將上衣褪下,只見一條又長又寬的刀傷從他裸露的左肩一直延伸至右腋,傷口正多處滲血,令人觸目驚心。
未央強迫自己不去想這與狼無關的傷口是怎麼來的,也不去想他之前是如何將後背的傷口清洗得這樣乾淨,只細心地將整瓶的藥粉均勻撒在他的傷口上,又取過那件輕軟的漢帛寢衣替他披在肩上,誠心誠意地說:「你受了這麼重的傷,這幾日就不要外出了,我一定會盡心盡力伺候你傷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