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憂聽話地從地上爬起,就著木桶裡的水洗洗手,仔細擦乾,然後才走過來,取過鏡匣裡的牙梳,將未央的濕發一綹一綹挑起,用浴巾一點一點吸乾水分,一邊聽未央說正事。
未央計劃如下:如今她以長公主之名和親烏桓的事情已傳遍天下,與劉奭就是名義上的兄妹關係,所以這個孩子的真實身份絕對不能大白於世。好在她馬上就要與人成親,新郎自然就是這個孩子名義上的父親。但她絕不願意在懷著劉奭的孩子之時再與別的男人有夫妻之事,因此決定將阿憂從侍從女官的身份提拔為陪嫁的媵妾,並且兩人要在同一天與烏力屠成親。
照規矩,就算妻妾同嫁,當天與烏力屠洞房花燭的只能是正妻未央,媵妾要等到第二日,或是下個月,或者到死都等不到。但是阿憂這個媵妾絕對不會這麼不幸,因為夫人未央就連第一夜都要讓給她,自己只願擔個虛名。只等烏力屠在嬌妻美妾的鶯聲燕語中酩酊大醉,洞房花燭的主角得到了身懷六甲的理由,冒名登場的配角得到了英偉不凡的丈夫,雙贏!
看著鏡中阿憂的臉頰漸漸泛起霞色,未央知道她必是肯了,心下放鬆,面上卻神色不變,懶懶問道:「阿憂,這件事情是成是敗,最關鍵的地方是什麼,你知道嗎?」
「小姐請放心,奴婢一定會守口如瓶的!」阿憂知機識竅地點點頭。
算計別人的關鍵自然是不露風聲,這還用問嗎?
說了這半天話,未央還是第一次直視阿憂:「錯,保守秘密只是前提。關鍵是,你要用盡一切辦法把烏力屠的心思栓牢,最好讓他除了在需要夫人的必要場合要我現身之外,其他時間連想都想不起來我,這才算大功告成!你明白嗎?」
想那烏力屠連大漢公主的面都沒見過就要求娶,圖的無非是公主的名號。照常理看,這種政治聯姻下的夫婦都是薄情寡義的多,那麼她一見面就慷慨大方地送給對方一個千嬌百媚的女人,對方該是求之不得的吧!
「奴婢……明白了!奴婢會盡力而為!」阿憂的回答雖然稍有遲疑,但這樣的慎重語氣才更令未央滿意!
大隊人馬初向西、而後轉北,走了一個多月才進入於微山以西的遼西郡境內,再向西北方向走了三日,到達郡首府且慮。
當時天色已晚,城門緊閉,蕭毅正要吩咐小校上前叫門,突聽門上「隆隆」之聲不絕於耳,同時城門緩緩而開,但見一彪漢軍從城中飛馬奔出,均身著鎧甲、打著火把,將城門口照得如白晝一般。
蕭毅等人就著火把望去,只見領頭的將軍鬚髮皆白,卻威風不減,聲如洪鐘地問候:「惠平長公主與奮威將軍遠道而來,馮某接駕來遲,恕罪恕罪!」
蕭毅知道這位老將軍就是戰功赫赫的前任馮逢世,趕緊跳下馬背,大步跨到他的馬前,雙手抱拳說:「老將軍客氣了!晚輩蕭毅初當大任,還請老將軍多多提點指教!」
馮逢世大聲朗笑:「好說好說!不過咱們都是赳赳武夫大老粗,那些個酸文假醋的話都是說給長公主聽的,咱們之間從此就免了吧!走,上馬,跟著老夫去找陳立那個小氣鬼,今晚咱們要把他窖藏的老酒喝個罄盡,叫他明早抱著空罈子哭上幾場,那才好看,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