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憂正要收拾碗盤,聽她這樣說,忍不住笑言:「公主這樣喜歡奴婢做的東西,看來奴婢真是來對了!公主放心,只要您喜歡吃,奴婢就是一天做上十次都願意,就怕公主吃厭了!」
未央吃飽喝足,舒舒服服地睡了個回籠覺,早起又吃到了阿憂不知什麼時候煮的綠豆百合粥,只覺得神清氣爽,渾身舒坦。阿憂看她精神健旺,心裡高興,想起昨晚說的話,特地去衣箱裡找輕薄的夏裝給她換。
誰知等阿憂找出了衣服,卻見未央早已手腳麻利地穿好了枕邊的戎裝。不管阿憂如何勸說,她就是不肯脫下,只說是前天晚上沒有休息好,昨天她才會食慾不振,今日斷不會那樣了。
可是就算未央再嘴硬逞強,等晚上到了驛館,她還是覺得渾身倦怠無力,看了飯菜毫無食慾,只是口渴難忍。
可是喝水喝到肚子脹,她還是覺得意猶未盡,難免暗自揣測:想必是她在宮中的一個多月未顧上習武練劍,把身體養嬌了,所以體質大不如前,一時不能適應鞍馬勞頓也有可能。相信只要她多走上幾日,遲早會適應的。
這樣自我安慰了幾天,未央終於發覺事情並不是她想的那樣簡單。不光原來的倦怠厭食沒有好轉,現在的她索性時時反胃乾嘔,倒像是中暑的症狀。
只是這幾日路上下著連陰雨,連暗太陽都沒有,她也沒道理中暑啊!
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性,未經證實她先自驚得手腳冰涼:
難道會是喜兆嗎?
不會這麼湊巧吧!
只不過一夜而已!
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
雖然未央在心裡無數次驚恐地否定自己的揣測,可是理智地想想,她還是不得不承認:那是極有可能的!
並且……只須用自己的左手往右手腕上一搭——基本確定!
不死心地換只手換個手腕再一搭——絕對肯定!
脈象十分清楚:她有喜了!
而這後知後覺的喜,悲劇地成了讓她進退兩難的憂!
不對,應該是憂患!
自從明確了自己的身體狀況之後,未央就不再騎馬,每日只是在車中悶坐,眉宇間平添了許多愁雲,連話都懶怠說了。
這日到了驛館,未央照例懨懨地斜靠在榻上,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著阿憂送到嘴邊的雪梨汁。喝著喝著,她突然警覺那種熟悉的噁心感又要襲來,便急忙抬手將碗推開,剛張嘴說了個「我……」,胃裡猛地一抽,喉嚨裡的東西壓抑不住狂吐而出,正吐了對面的阿憂一臉一身!
阿憂顧不上滿身狼藉,慌忙上前在她背上輕輕拍著,一邊小聲驚叫:「哎呀,小姐,你這到底是怎麼了?」
拍了一會兒看她不再嘔吐,阿憂又端來清水給她漱口,一邊用絲絹替她擦拭額頭的細汗,滿眼都是真切的焦急和關心。
未央被這一聲「小姐」叫得心中一顫,彷彿眼前忙碌的不是什麼侍從女官,而是那個最聽自己話、最愛上自己當的小苗,她不由得眼眶發熱,腦子在短時間內轉了好幾個圈,然後溫和地說:「阿憂,你別忙活了,先去洗洗臉,換件衣服,回頭我有話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