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歌未央 皎若飛鏡臨丹闕 始信人間別離苦(3)
    一番話直說得劉奭一會兒飄忽在雲端,一會兒又遭烈焰炙烤。聽到最後他才絕望地明白:所愛的女子主意既定,絕對難以挽回,自己懷中空空,偏偏酸痛填胸,雖有無盡痛苦,卻再無言以對。

    未央看他心痛,卻又於心不忍,只得強裝笑顏寬慰他說:「你也不必為我擔心。我自幼習武,何時何地都可自保;烏桓與陽樂的水土時氣十分相近,我很快就能適應;我此去烏桓,無論對他們是福是禍,於我大漢都只有百利而無一害。太子哥哥就放心回去吧,我在這裡等你的旨意!」

    數日後,朝廷昭告天下,大漢公主將於當年五月和親烏桓,旨曰:

    初元二年夏季四月,皇帝詔曰:北地烏桓特表忠誠,固求姻好。雖言骨肉之愛,人情所鍾,但上緣社稷,下為黎元,遂割愛中闈,將成萬里之婚。今特賜皇妹惠平之號,意惠及四夷,平睦八方,稱惠平長公主,即日起移居未央宮含章殿,擇日長行。欽此。

    按照以往的慣例,和親公主都會帶兩名宮女貼身隨行,為的是在異域他鄉有人說說家鄉話,以慰思鄉之苦。

    可未央卻說公主遠嫁乃是份內之事,何必強人他所難、離他人骨肉?故而就算小苗哭告求懇,劉奭苦苦勸說,她都堅持獨自前往烏桓,誰也不能讓她有少許動搖。

    到了出發前的那個晚上,未央在酉時便早早歇下,以便養足精神應付明日諸多繁文縟節。

    誰知她剛要朦朧睡著,便聽外面稟報,說漪蘭殿傅婕妤處有人來求見公主。

    未央一聽說漪蘭殿就滿心不悅,待要不見,又想到她如今的身份與往昔不同,犯不著和小人斤斤計較,於是披衣起身,倚在榻上問來人何意。

    那宮女一進門就連連叩首說:「奴婢阿憂願隨長公主到烏桓,懇請公主成全!」

    未央一聽是這樣的請求,倒是出乎意料,奇道:「我看你時常跟在傅婕妤身邊,可見她對你不薄,卻為何要跟我去異地受苦?」

    阿憂面上稍有不自在,不過很快就恢復正常,回答說:「傅娘娘對奴婢是很好。但奴婢父母臨終前有遺言,奴婢不敢不從!」

    未央聽她說得鄭重,難免好奇地問:「此話怎講?」

    阿憂略微抬頭,看看侍立一旁的兩位宮女,為難地說:「這件事不方便為外人所知,只能說給長公主聽!」

    未央用眼神示意,屏退其他宮女,直視阿憂:「好了,你說吧!」

    阿憂聲音雖低,卻一字一句說得十分清楚:「長公主您有所不知,其實奴婢的父母都是已故冠陽候府的家人,生前深受候爺大恩。他們臨終時反覆叮囑奴婢,說無論霍小姐身在何處,都要阿憂生死相隨,以報候爺對我一家的大恩大德。」說完妙目淚光盈盈,看去十分令人心酸。

    未央聽她寥寥數語就道破了自己身世,不由心中大驚:沒想到自己先前對劉奭那麼隨口一說,竟一語成讖!

    只是這宮女既然早已看穿,為何要隱瞞至今才說出?

    看來這宮中果然人心叵測,敵友難分。不過就算她的話不足為信,但若讓她繼續留在漪蘭殿與傅瑤琴沆瀣一氣,卻是一個極大的隱患。自己倒不如賣個人情,將她帶離漢宮,然後慢慢弄清她的意圖,這樣也許才算上策。

    西漢初元二年五月中,惠平長公主一行離開長安。漢帝劉奭親執兄長之禮,騎馬護轎,送出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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