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麼能行?嵐這種情形更需要師父的照顧,您還是留在這裡吧!我會一路小心的!」聽英千秋如此一說,未央立即表示反對。
這半年來師父一直在搜集焙制給嵐治眼疾的藥材,這個緊要關頭若是停下來,他先前的心血豈不白白浪費了?
英千秋沉思片刻,依然搖頭:「不行,我還是不能放心!你不要著急,也不要自作主張,師父答應你,最遲後日,我一定會有個萬全之策。你現在受了傷,就不要進山了,回去上點藥好好休息吧!」
明知此時多說無益,未央也就不再堅持,含糊答應一聲,轉身下山去了。
山中日落甚早,不到兩個時辰,夜幕已經悄然降臨。英千秋採藥歸來,看到只有嵐在屋中靜坐,情知有異,遂不抱希望地問一句:「未央這麼早就走了?」
嵐聽到有熟悉的腳步聲到了門口,早已迎上前來,聽他有此一問,不由詫異地反問:「她不是隨師父進山了嗎?」
英千秋一邊放下竹簍一邊「嗐」道:「她在半路上摔了一跤,我叫她提早回來的。誰知她真的獨自走了!我早該知道她不會乖乖聽話的!」
嵐不明就裡,順著他的話意揣度:「也許她直接回親戚家了?師父又擔心什麼?」
英千秋心知依照未央風風火火的性子,她必是在午時就回家收拾行裝,然後獨自離家。因她出門玩樂慣了,家裡人也不會在意,所以不會阻攔她而耽誤時間。照這樣計算的話,此時的她已經到了一百里外的地界,就算有千里良駒也是望塵莫及了!
既然事已至此,英千秋也不想嵐做無謂地擔憂,故而並不明言,只說:「你師妹這段時間要出遠門。我還以為她會進來和你告別,誰知她就這麼急急慌慌地走了,真是孩子心性!」
嵐一怔,沉默良久又問:「不知出了什麼事,讓她這樣匆忙?她是一個人去嗎?不會有危險吧?」
英千秋盡量放鬆語氣:「你不必擔心。她只是去看望一個朋友,太平盛世的會有什麼危險?你師妹雖然本事不濟,對付普通蟊賊還綽綽有餘。只要她不在路上惹事生非,斷不會吃什麼大虧!」
正如英千秋所料,未央自那日不告而別,出了陽樂縣後便在一處廢棄的棚屋裡換上鄉野少年常穿的粗布簡裝,將盤纏仔細卷在灰色布帶中,然後緊緊勒在腰間,翻身上馬,認準大道,揚鞭向南馳去。
她久居山中,粗茶淡飯慣了,一路上風餐露宿也不以為苦。因為心中有事,道路擁堵時她便繞小道而行,逢市集上好看的熱鬧她也無心去湊,所以不到二十日她便提前趕完了路程。
越是靠近京城越是熱浪襲人。未央貪著晚間涼快,道路又清淨,所以寧願趁著夜色趕路,到了城外正是凌晨。其時城門還未開,看看天色大約還需半個時辰才能入城,她便憑著記憶一路尋去,還真在一片鬱鬱蔥蔥的松柏叢中找到了一處凸起的黃土壟。
看著眼前和記憶中毫無二致的小小孤墳,未央只覺得無比親切,跪著用手捧起幾抔黃土,輕輕放在墳頂,含淚說道:「爹、娘,女兒回來了!今日匆忙,難說恭敬,只能給您們供些路上吃的乾糧。等女兒進了城安頓下來,再來給二老上墳。還望爹娘在天之靈保佑女兒萬事皆順,女兒給您們磕頭了!」